“诺!”飞雪楼领命。
“你你你你,你杀人灭口!你大逆不道!”三人发现qíng况不对,甚至跟他们的预期完全不一样,不由恼羞成怒。
“你杀兄弑父!”
“糙芥人命!”
“好狠的心啊,亏我对你娘那么好!呜呜呜呜!”
“白眼láng!”
这世上的恶人常常比好人更会哭号。
“随便怎么说。”鲁冰花笑着转头,“我,本来就不是好人。”
雪风里的鲁冰花仿佛一尊染血的罗刹。
小屋里传来惨叫声,惨叫声中,鲁冰花漠然地抱着骨灰盒走进了雪地。他不是好人,却比许多好人要直接得多。对待恶人,就该用比恶人更恶的办法。
雪落,天地茫然,他亦茫然。母亲死了,他突然一下看不清将来的路。
小屋远处,树后走出一个影子,正是白絮。
“小姐,这样行吗?”赏心问。
“鲁冰花本来就无心朝堂功名。他母亲一死,必生去意。有何不可。”白絮浅笑。
“那接下来呢?”赏心问。
“接下来,呵呵,我们得去找个熟人了。”白絮道。
☆、100
雪风紧,雪花乱坠,鲁冰花的心也被chuī得很乱。乱得像这漫天的雪,一点点揪成碎片。
这世上,他已没了亲人。
何去何从?
他本就不是属于这的人,或许他应该离开。
“不要跟着我。”他对飞雪楼的人说。
尽管看不见,但是他知道他们一定在不远的地方。
“少主小心。”青龙长老的声音。
小的时候,他的母亲也总是这样提醒他。但是如今那个拉着他的手细细教他学步说话的女子已经不再。她曾经是美艳一时的舞姬,却不知是为了谁,生下了鲁冰花。曾经那么美好的身段,却不再跳舞。生父是谁,她没说过,鲁冰花自打懂事后也没问过。对鲁冰花而言,母亲就是一切。母亲舍得放弃所有荣华陪着他,他就愿意陪着母亲给母亲所有。或许是太累,或许是天真,母亲总想要个家,一个她认为可以让一生完整起来的家。一次次,母亲都在最后关头退缩,鲁冰花见过母亲在上花轿前的最后一夜哭泣,他知道母亲担心的只有他。
终于自己隐忍了一回,母亲嫁了。却换来这个结果。
之前还是太年少,只知道顺母亲心意。其实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让母亲犯这种错。自己的家人,应该要让自己来负责。如果时光倒流,鲁冰花绝对不会再允许这种事发生。
这一切是不是本可挽回?
鲁冰花没有武功,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走着。身影看上去有几分落寞,更有几分可怕。
他知道自己心里有些温和的东西正在崩塌。从他要飞雪楼向他的继父一家动手开始,曾经躲藏压抑在他内心深处许多年的狠戾就随着他心里的歉疚在疯狂生长。
去哪里呢?
母亲一走,天地这么大,竟然已经没了他的家。
等他发觉时,他已经到了一扇镂空雕福寿团桃的门前。一路上没人敢拦他,也就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直到面对镂花的木门时的一刹那,鲁冰花才猛地醒了过来——自己来这里gān嘛?
是了,shòu医说过南南在这。心一乱,脚竟然不自觉地把他带到了这。鲁冰花苦笑一下,转身要走,他真是疯掉了,难道真的要找南南哭一场吗?
那无愁一定会高兴地甩起红裤钗。
人在脆弱的时候,是不是都会下意识地找自己最信任的那个人?南南不开心的时候会找自己当酒瓶,自己想哭的时候可不可以找他?或许,南南现在想见到的是美人儿白絮。
走吧,走了也好。省得一颗心恨不得分成两半用。也省得一天到晚牵肠挂肚。这么个人,终究不可能归他。这一生,恐怕只是碰碰指尖也是奢想。真不如走了gān脆。眼不见,心不烦。
鲁冰花转身yù走。
可这世间,很多事都是发生在转身的那一刹那。鲁冰花转身的那一瞬间,鲁冰花听见无愁公子笑道:“南岩风,你这么做,算是把鲁兄给卖给我了。”
鲁冰花停住脚步。
南烛卖他?南烛跟无愁公子究竟在说什么事?
莫名地,鲁冰花觉得心口一疼。
如今这个世界上,鲁冰花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南烛的背叛。难道老天无眼,非要让他亲眼看见另一场背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