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见过沐王!”鲁冰花最是圆滑,见窗户纸已经捅破立刻拉着南烛乖巧地行礼。南烛仍忍不住去看沐王的脸。这么冷酷的人,竟然生了一张让人讨厌不起来的脸。
沐王点点头算是接受了鲁冰花南烛两人的见礼。
“没想到小兄弟年纪小小博览群书。连水文这么冷僻的书都看。”沐王的语气无波无澜,猜不透喜怒。看风土人qíng猎奇的人多,看地理水文的人不多。
南烛心大,索xing笑嘻嘻地当夸奖听了。“还好还好。”
曾几何时,她陪着同样不能出门的二哥,一本本地翻阅着这天下的水文地理风土人qíng。在二哥的指尖指点下,两个人在地图上追逐着大哥的脚步。两个人都不能出门,书就是她们看外面世界的方式。所幸家中的书总是极多。曾以为,自己一辈子不过是在两个家里旋转。不曾想,有一天自己会真的踏上这些梦里奇险的河山。会亲身实践二哥随口说的法子。
南烛心中有一种异常的滋味。原来除了嫁人,她还可以做很多事。
“还有一事,小兄弟为何在皮囊上放上秦家军的衣裳?”沐王继续问。语气仍然是风波不兴,听不出喜怒。
南烛很实在地答:“既然是运货,当然得打上标签啊。你看看,不是很好用么。一路上绝对不会有人敢抢,自己人又不会错过。甚至会帮忙。”南烛边说边“友善”地看了一眼那四个帮忙的人。四个大汉苦着一张脸估计很想把他再塞回黑暗里去。
做记号吸引人注意没问题,关键是她这个标签打得太惊世骇俗了。可仔细想来,除了军装,似乎确实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看着南烛的笑靥,众人眼中都禁不住扬起一丝笑意。
“粮糙是大事,南岩风怕是要当官了。”有人猜测。
“第二天就晋升,真是好运。”
“人家是真本事。昨天他跟秦参军武选你看了没,真爷们!”
众士兵们小声议论。若论这批新兵中的名人,南岩风第一,鲁冰花第二。在qiáng者为尊的军营里,南岩风的名字似乎渐渐有了新的定义。士兵们的议论免不了落入一些到鲁冰花耳朵里,鲁冰花听得美滋滋地。只想:“莫非跟着我家小南南莫非还有官当不成?”
却见沐王大袖一挥,态度急转直下,冷冰冰地道:“来人,将这两人拿下。”
白及一愣。
南烛跟鲁冰花也愣住。南烛更不明白:“这人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啊!刚才不是还在叫小兄弟吗?开玩笑吧!”
再看沐王的一张脸,已经从喜怒不惊化作腊月飞霜,眼中的寒意让人想到雪地里的孤láng。一个对视就能让人心肝发颤。
“好可怕的人。”南烛心道,“跟二哥完全不一样。”
沐王话音刚落,立刻有四五个穿黑红披风的亲兵过来反剪扭住南烛鲁冰花。只听沐王道:“南岩风,鲁冰花,你们两个不守军纪擅做主张私自更改路线,擅自rǔ没军装,按军规杖责二十。你们可知罪?”
众人哗然。
沐王果然铁面无qíng。刚才聊得还好好的,众人还以为会奖赏南岩风,谁知道转眼就治了南岩风的罪。可是二十也太多了吧。军中有句话是:一军棍哭爹,三军棍喊娘,五军棍皮开八军棍破,十军棍哭着满地爬。二十军棍下去,不但连皮带ròu臀部一点好ròu不会剩,甚至会直接伤骨,等于直接去掉半条命。
鲁冰花吓得魂飞魄散,噗通直接软到地上,喃喃地道:“哎呀,娘啊,孩儿不孝啊,孩儿保不住孩儿的屁股,孩儿的屁股要先走了!”
他这句话本来应该惨兮兮地,偏生从他嘴里一出来就变了味道。
“念你们的法子有些用处,也算大功一件,功过相抵,每人五棍。”沐王道。
好个赏罚分明的沐王。这帐算得比绍兴师爷还jīng。
鲁冰花闻言,仍然忍不住哀悼自己即将破碎的臀部。还未打,鲁冰花就已经落下泪来。他哭的是:“我俏生生的臀啊!我涂着雪花膏的香臀啊!”
南烛看了鲁冰花一眼,道:“别打他。这事跟他无关,都是我的主意。他禁不住打的。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要牵扯无辜。”
众士兵有些讶异,很少有人会替人扛罪的,就算是亲兄弟。这是军棍,不是家家酒。
秦子敬握了拳,这女人真把自己当金刚吗?还是救苦救难的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