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烛笑道:“算了,我不喜欢吃。”
在鲁冰花眼中,南烛笑得很有几分落寞。
南烛小时候是爱吃这个的。自从家道突然中落,南烛就很难再吃到这些雪花片糖,总也吃不到,渐渐便不再喜欢。
在吃药这一点上,南烛很佩服二哥,二哥能把那些苦涩的药当水喝。甚至都不要糖果送。玉手端起药盏,微微垂下羽睫,慢慢抬起头,一盏药就进了肚子。二哥连喝药的姿势都十分优雅好看,不像是喝药倒像是喝酒。“等二哥好了,我们一起偷爹爹的酒喝。”那时南烛对二哥说。二哥体质古怪,不可碰酒,其它不论碰酒就会昏睡。二哥便点头。
南烛揉揉太阳xué,她发现自己想家想得厉害。
“这被子可怎么睡啊。”鲁冰花对被子很不满意。按照杜若所说,这些士兵极少洗澡,被褥上的黑褐色反光不是身上的油垢就是嘴角脚丫的污渍。甚至有皮肤病留下的皮屑。杜若说,军队里得皮疹的特别多。
鲁冰花觉得这被子无比反胃,可是鲁冰花没有别的选择。
“哎,要是有chuáng苏州被就好了,十二绣的绸缎面,金子庄的软棉底,里面装上秋天收的成国棉花。又松又软,还有太阳的香味。躺在被子里跟躺在云里似的。舒服得连梦都可以飘起来。”鲁冰花碎碎念。
南烛哭笑不得的说:“鲁兄,你这样的有钱人,gān嘛来当兵啊?”
鲁冰花摇头道:“你不懂。”
南烛还真不懂。却看懂了鲁冰花眼中飞逝的无奈。
这个人,竟然有无奈的时候。
厨帐前响起脚步声,门帘哗啦一声开了,是一个小太监。“这是秦参军的厨帐吗?”
“回小公公的话,正是。”鲁冰花天生是迎来送往的行家。有他在,这些jiāo际应酬的事压根不用南烛费半点心。
“哪,来接着。好生点,沐王jiāo待的!”小太监把一个东西往鲁冰花手上一放就走,压根没把鲁冰花南烛两人放在眼里。
南烛讶异:“一chuáng被子?”
却见鲁冰花两眼放光双手颤抖道:“乖乖啊!苏州蚕丝被,十二绣的绸缎面,金子庄的软棉底!我的天啊!里面装的是成国的棉花,又松又软,还有太阳的香味!呜呜呜,躺在被子里面跟躺在云里似的,舒服得连梦都可以飘起来!”
南烛道:“沐王打发太监送chuáng被子来gān嘛?”
鲁冰花也不解。
这送兔子ròu还可以理解,送一chuáng这么奢华的苏州让人匪夷所思。
鲁冰花道:“管他呢。被子有了。要是再来一chuáng满花大绣棉绒褥子,配上一个六月香的暖香,估计神仙都睡得觉了。”
南烛摇头笑道:“你懂得比我的礼仪先生还多,六月香是个什么香我都没听过。”
“那是,也不想想我打哪里来的,世上哪个公子小姐的香楼能比我们那更讲究,不是我夸,皇妃们也未必比我们那的姑娘见过世面。这些享受多了去了,都是用钱砸出来的风雅,不是纨绔你不懂。得空了,我一样样教你。”鲁冰花道。
门口又响起脚步声,门帘哗啦一声响。又一个小太监探进头来。见鲁冰花抱着被子呢。便将手中的物品不由分说地往鲁冰花手里一放。“好生拿着。待会就要用。”小太监颐指气使。见南烛生得好看,在那半坐倚着柱子像是一幅画一样,小太监多看了两眼才走。
毕竟以南烛鲁冰花目前的身份,在小太监眼中就跟蝼蚁无二。
“不会吧!”鲁冰花瞪着手里的东西。
“怎么了?”南烛问。
“满花大绣的棉绒褥子!还有金缕银丝的六月香暖香,乖乖,神仙也能睡觉了!”鲁冰花又惊又喜。恨不得抱着被子亲两口。
南烛只奇怪沐王怎么送被褥。还送得这么花哨。
“鲁兄,有吃的吗?”南烛问。
她睡了一天,肠胃早就空空如也。再加药效已经渐渐上来,疼痛感一退,肚子便饿得跟敲锣打鼓一般。
“有的!还留了些。”鲁冰花说,“有两炊饼,一点粗粮粥。哎,一点ròu都看不见。咱这还是小厨房呢,也不知道其他人苦成啥样子。若是有ròu吃就好了。”
话音刚落,厨帐外再次响起脚步声。南烛鲁冰花面面相觑,南烛哭笑不得地道:“鲁兄,你以前gān过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