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烛和善地一笑,道:“没事。”
箭矢跟火油都已经不多,所余的这些已是南烛从维城带出来的。如此下去,能否应付羌午的骚扰都是问题,更别说还没有跟羌午主力jiāo锋。
最糟糕的是,大河对面还有成国在侧。
“以此看来,鹿鼎的攻击会逐渐增多。这个鹿鼎是个谨慎之人。前锋营小范围多点口进攻以兹打探我们兵力虚实,顺便也可以磨损我们的兵力。”鲁冰花qiáng打jīng神道。他声音慵懒,南烛知道是无力。
老虎豁后援未到,稍有头脑的主将都能猜到恶战之后的老虎豁损伤严重。鹿鼎也不例外。
鹿鼎的行为就好似猫抓蛇,不到百分百确定时,猫咪只会伸出爪子戏弄。
鲁冰花仍躺在长椅上,靠着几个枕头。他说完这段话,便看向南烛。南烛已经领着人打了一天的战,脸色白得像纸。连素日里鼻尖的粉红都消隐不见。
她不该来的。
何苦来这遭受这番劫难。
待扶离出账。鲁冰花拉过南烛。
“坐下。”鲁冰花说。qiáng硬不容置否。
南烛坐下。
鲁冰花握住了她的双手。冰凉的手裹进温暖里。鲁冰花要她坐下,原来只是想为她暖手。
可这个动作未免过于暧昧。
“你……”南烛想抽手,鲁冰花不让。
“顾不得那许多了,”鲁冰花说。南烛不明白他的意思,执意要缩手。鲁冰花便龇牙咧嘴地道:“哎哟,很疼。”
南烛只好住了手。鲁冰花趁机包住了南烛的整只手。温暖在南烛在手上蔓延。
南烛感觉得到,鲁冰花在默默地用内力为她暖身。这本该是他续命的力量。
一时间,南烛觉得自己似乎坐在三月的chūn阳下,温暖舒适。暖意袭来,南烛竟然有了倦意。不知道是因为温暖,还是因为疲倦。
“呆子,想睡就睡,不要qiáng撑。”鲁冰花柔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南烛靠在了他的肩上。
这样一来,倒像是南烛倒在他的怀里一般。鲁冰花心疼地闭了眼。
“南南……要是我死在这。到时候,就陪不了你了。你说,要是那样的话,我会有多不放心。”鲁冰花说,一如既往地慵懒散漫。说是慵懒,却有些苦涩。这样的语调,以前似乎听过。
“叫我如何放心。”那时,说这话的是二哥。
不放心,叫他如何放心。
“不会。”南烛朦胧着眼道,“你不会死。”
鲁冰花一笑道:“呆子,万一呢?……没人跟你抢酒喝,你该高兴才对。”说完这话,鲁冰花便看着南烛。南烛也看着他。鲁冰花yīn柔的脸庞比女人还好看,一丝卷发垂在胸前,眼底却是心醉的温柔。这时候的鲁冰花能让任何女子心里一跳。
“不许。我一定把你从地狱揪出来。”南烛认真地道。不知不觉又有些任xing的语气。
偏生这样的无理取闹却让鲁冰花心里泛上一丝温暖。要把他从地狱揪出来吗?假如他早已经万劫不复了呢?
“那南南,你怕不怕跟我一起下地狱。”鲁冰花突然问,似乎在等一个答案。
南烛摇头。“不怕的。”
鲁冰花忽然挺身坐起,一把将南烛扳倒在长椅上。还未等南烛反应过来。鲁冰花已经把她罩在身下。
一时间,天旋地转。
“一起下地狱吧。”鲁冰花说。他想吻她。想把她狠狠地揉进自己的身子里。
“什么?”南烛看着鲁冰花。
鲁冰花想吻她。想说出心里的那些话。可是南烛的手却不自觉地捂住了领口。或者说,领口那个玉坠。送这个玉坠的,才是南南心中之人吧。
心里巨痛,却无可奈何。
鲁冰花苦笑一下,硬生生地松开了扣住南烛肩膀的手。扬眉道:“没什么,我好多了。你好好睡一觉。其它的事,jiāo给我。”
温暖再次从手上传来,南烛抗不过睡意,睡了过去。
她的手,冻得甚至有些发紫。鲁冰花握住,将手放至自己胸口。
“呆子。”他喃喃地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南烛已经沉沉睡去。“你问过我一个问题,说假如你消失,我会不会记得你。呆子,我还没告诉你,如果你要消失,我会陪你一起。无论天堂地狱。”鲁冰花道,言毕,穿上大氅,走进漫天飞舞的雪花。他的脚步有些沉重,红纹密布的双手在袖管里握成拳。勉力而行,只为身后人一枕安睡。他疯得很彻底。最贪图安逸的闲散人,居然在做这一生一世都不安逸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