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更了?”秦子敬看了一眼空chuáng,问。
“回侯爷的话,已是四更。”侍卫应道。
四更了,帐外寒山吐月,星冷残夜。秦子敬有些恼火,这家伙怎么还不来。连多说句话都不愿意吗?还是不愿意看见自己的脸?放着chuáng榻不睡,心甘qíng愿去睡冰冷的地板吗?也不想想自己到底是个女儿家,总睡地板身子骨怎么受得住!连訾云英都知道爱惜自己,早就进到帐中把自己裹在圈椅的温暖裘皮里,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爱护自己!
秦子敬越想越烦,忍不住朝訾云英看去。訾云英似乎比自己更受厨帐的人欢迎,先前是娘娘腔找她,刚才听说又有人找出去了好一会,也不知是去做什么了。现在看她,脸色很有些白。约莫是被冷风chuī的。想想这刺骨的寒风,秦子敬愈发生南烛的气。
秦子敬索xing站起来,将披风甩在訾云英身上。
“侯爷。”美人儿突然张口说,原来她没睡。
“侯爷,我刚做了一个决定。可是我不知道是对是错。”訾云英说。她刚才已经见过杜若。她对杜若说了无qíng的话,一如几年前一样。
“我也做过一个决定,当初我不知道是对是错,现在我才明白我应该顺应自己的心。”秦子敬回答。只要不太过违背父亲的意愿,应该是有余地的。
訾云英眼睛里光华一闪,道:“正是如此。”
两人同望篝火。可叹两人所说一致,骨子里却是完全不同的人。与秦子敬相反,訾云英所谓的顺应本心是她飞上枝头的心。听了秦子敬的话后她一发连对杜若的一丝不忍都烟消云散。“秦小公爷年纪轻轻便已飞到如此地位,做人要狠要要决断,不能被半路的浮云遮了眼。他日,我定要在他们之上。”訾云英心中想。鲁冰花说得不错,秦小公爷动不得,最好的目标莫过于沐王跟白及。接触沐王的机会少,白及多。但是訾云英从来不是怕难的人。她就不信,这偌大一个军营,那个眼神如同煞神的男人真会不对她动心。
沐王是头一个不为她美色所动的男人。甚至差点杀了她。这次的失败,让她感到屈rǔ,同时还有一种不甘心。
鲁冰花劝她去找白及,可是白及不过一个愣头青,她需要的可不是一个愣头青。
想清楚了这些,訾云英反倒安妥了心,睡了过去。
秦子敬反倒有了些不自在。这种不自在与南烛在时的心猿意马是不一样的。秦子敬不愿与訾云英多待。索xing黑了脸叫人进来道:“去厨帐叫人过来。”
轮值侍卫们对视一眼,心道:“南小弟惨喽!”“这小子胆特太肥了,居然抗令。”
侍卫们一走,秦子敬便走回自己的书案前。
不多时,门帘被打起,秦子敬抬头一看,是老家将。“少爷,有老爷的两封信。”那人说。眼睛落在熟睡的訾云英上。显然訾云英不是他所喜欢的。
秦子敬打开第一封信笺,扫了一眼,微微含笑。
这是他父亲的信。信上写的一段话。第一句是“维郡之事,已定八分。”秦家支持太子,维郡是一个特别的所在,维郡世子若是支持太子,定是一大助力。再看第二句“子敬吾儿,今日军中之事,我已知晓,子敬听言,云英可用,施恩于她,让沐王纳訾云英。”
若是鲁冰花看到这段话一定会有熟悉感,没错,秦子敬的父亲跟鲁冰花一样,是一个敏锐而善于“施恩布棋子”的老狐狸。
从秦家的角度来说,云英碍事,可若是云英能收为己用,那就是另一回事。而云英此时,不过无根浮萍孤苦无依,若能得到秦家的帮助,必定感恩戴德。一旦云英被沐王所纳,秦家便多了一双在沐王身边的眼睛。毕竟沐王经过成国此番平地生波,沐王势必在天资面前亮眼。不论沐王以后投入那支皇族势力,有个棋子总归是好的。
秦家老爹老谋深算,心机之深朝内屈指可数。
秦子敬烧了第一封信,信纸的质地很是特殊,整张纸在烛火上一晃,便化为一堆白色灰烬。秦子敬再看第二封。这次,脸色不由陡变。
第三封信上只有五个字。“除掉南岩风。”
南家究竟与秦家有什么过节,为何爹爹一定要赶尽杀绝。早知如此,当初何必许下婚姻。南烛啊南烛,你要我拿你如何是好。
想到南烛小时柔弱如今倔qiáng的模样,秦子敬一时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