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家法_作者:临风回首(129)

  五爷忙道:“是,刑堂这就通告各公口,收回红旗令,传回派去黑传的杀将。再补传秦朗到堂吧。”

  老爷子点了点头,五爷转头向小傲道:“小傲,你的申诉,刑堂准了,这件案子的疑点刑堂自会想办法查明的。你可听见了?”

  小傲在地上匍匐挣扎了几下,终还是没起得身来,只勉qiáng抬起了头,缓缓吐出口中含着的参片,扯起一丝淡笑回到:“多谢…刑堂明…辩事非,小傲申…诉已毕,敬领…未完的责…罚。”言罢含笑垂头,晕厥过去。

  得赦

  申诉已毕,小傲似是了无牵挂的放松下来,晕厥了过去。然而这一句“敬领未完的责罚”,却令刚刚稍静的人声又嘈杂了起来,有人惊叫,有人叹息,有人质疑,有人议论,一时闹哄哄的乱成一片,大家一双眼便都盯在了五爷身上。

  眼见小傲再度晕厥,五爷走近前,心中也颇踌躇,本来是教训他狂妄,让人看看公然挑战刑堂权威的下场,现在秦朗之事有了变化,眼见得人心又偏向了他,便不免暗悔刚刚落手狠了,没想到这小子这么不禁打,现下看剩下的这八十棍再怎样他也过不去了,可若是无故宽贷,刑堂又怎样下台?右手一挥,便有人提了水桶上来,将刑凳再次摆放好,取来适才寄放的红棍。

  三爷不忍,转头去看老爷子,老爷子却只低了头饮茶,仿佛眼前之事与他全无关系一样,三爷张了张口,待要说些什么,但思及刑堂执法,龙头也无权gān预,只得叹了口气,转回头看着地上悠悠醒转的小傲。

  小傲从迷蒙中醒来,手指触碰着冰冷的地面,身后锥心的痛楚在全身蔓延,他颤抖着抽着气,好半天才吃力的睁开眼睛,他还活着?是啊,这里还是刑堂,还有八十红棍等着他挨呢,小傲心里叹了口气,他竟然敢奢望眼睛一闭一切就都过去了?

  五

  爷手执红棍,走向被抬上刑凳的小傲,心中方在踌躇该当如何落手,身后一个莽撞的声音已叫了出来:“还打啊?五哥,你真想把他打死啊?”

  这一声出人意料,众人寻声看去,说话的人竟是七爷骆世豪,不禁满堂诧异,帮内人人都知他与小傲上次的过节,为着那一次的事,老爷子两度怒责儿孙,之后骆世豪连羞带气的几个月都没来帮中,想不到他现在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骆世豪见众人都在看他,微觉不好意思,左右看了看,口中嘟囔着道:“都看我做什么?我说得不对吗?他现在这个样子,还能禁得起再打了吗?难道打死了他好看吗?”

  他xingqíng鲁莽傲慢,偏又志大才疏,但心地其实并不坏。秦朗在义顺堂本来人缘不错,但自老爷子升了他上位之后,不少人心怀妒嫉,认为他年纪轻轻的,对帮内又无特大的功绩,不过是倚仗老爷子的偏宠才得了势,一些人心内不服,自己不敢出头,便在他耳边煽风点火,从中挑唆。骆世豪便也不忿老爷子偏宠秦朗,对他这亲生的儿子反而百般的看不上。后来寿宴之上,老爷子竟当众将大位传了秦朗,心中更是不满,多喝了几口酒,让人在耳边chuī了几句风,便将一肚子的气撒在了小傲身上,却因此被老爷子打得个半死,几个不成器的儿子替他去出头,又集体被老爷子责罚了,心中对他兄弟二人更是恨得入骨,后来见秦朗出了事,连带着天宇也给抓了起来,虽不至落井下石,见风点火,但亦自有兴灾乐祸之意,心想这回老爷子该当明白了,若非他平日太过纵容秦朗,便不会有此事发生。

  但今日在香堂上听了小傲自述过身世之后,竟颇为震撼,他是个直xing之人,心中没有那么多礼教观念,小傲幼年时意图弑父的行径他人或为不齿,但在他听来却认为为母亲报仇是再正常不过,竟莫明其妙的产生了同qíng。及至见小傲冒死矮举,不惜bào诸苦刑而代兄申诉,终于辩明冤qíng,不免动容,感其义气之余,不禁也想起了平日秦朗待人之仁侠仗义,于是嫉妒之心渐减,怜悯之意顿生,现在眼见他伤重之躯已是qiáng弩之末,却仍要继续承受苦刑,难免心生恻隐,又见帮规所系,没人敢开言求qíng,他说话做事自来不经大脑,竟仗着与五爷一向jiāo厚,当众为小傲求起qíng来了。

  众人听骆世豪此言都觉有趣,大家一起瞧着五爷,看他怎样答复。

  五爷被他一句话问得颇为尴尬,暗骂这个无脑莽夫不分场合的胡说八道,这样的话当着老爷子和众人的面说出来,让他现在真打也不妥,不打又没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