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傲微微淡笑:“你是想问我,……如果我父亲不是突然出事,我……会不会实施我的计划,或者……我会不会与你走相同的路。”
宇文若龙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带着挑战的意味看着他。
小傲垂下眼睑,转过头低低的叹了口气:“世间万事,……最经不得的就是这如果两字,对于那……些不曾发生的事qíng,你心中可以设想千百种……结局。我想你只是想证明,我其实并不比你高尚,我……只是比你有运气。”
小傲停了一停,费力的稍做喘息,然后笑着看向宇文若龙,“你的确有理由不服气,……我确实是比你幸运。那是因为,我在我人生最……灰暗的日子里遇到了……影响我一生的人,如果我不是遇到他,我可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宇文若龙不屑地笑了:“你是这样认为的?难道你不觉得他遇见了你才是运气?”
小傲摇了摇头,柔和的看着他的眼睛:“不,那是我的运气,当你在迷雾中失去方向,当你在失意中……疑问自己究竟为何而生,当所有人都鄙视你、嘲笑你、算计你、带着……绝不单纯动机的接近你,但你却遇到这样的一个对你毫无目的,不问你的出身,不问你的过往,不期望你的付出,不……介意你会成为他的负累的人,不畏艰难的在风雨中……与你携手并肩同进同退,这难道……不是你的运气?如果你能象我一样……遇到他,也许你的人生就不会是今天这样了。”
宇文若龙定定的看着他,默然良久,优雅的站起身来:“很谢谢你能这么坦率,你认为如果、我是说如果,没有这些事qíng发生的话,我们会有可能成为朋友吗?”
小傲看着他笑笑不语,会吗?会吧?
宇文若龙叹了口气:“如果有这个可能的话,能不能为我做件事qíng?”
芥蒂
“舍得回来了?”老爷子看着秦朗不咸不淡的问。
秦朗微低了头,不自然的笑了笑,声音低低的道:“阿朗不孝,出了这样大的乱子,也没能替阿公分忧,这些日子,阿公受累了。”
老爷子“哼”了一声:“再大的事还能有小傲重要?”见秦朗低头不答,停了一会儿才问道:“伤好些了?”
秦朗头垂得更低:“没什么了。”老爷子从前很少会过问他的伤的,打得再重,伤得再狠,只要还能站得起来,老爷子几乎是看都不会看上一眼,若偶尔能有一个体贴的眼神就足够他感动上半天了。
老爷子微点了下头:“小傲昨天和宇文见了?”将茶盏拿了起来。
秦朗应了声:“是。”见老爷子将拿起的茶盏又放了下来,知道是空了,忙过来取了,重新将水续满,恭敬的递到老爷子手上。然后退后几步,垂手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的鞋尖,半晌不曾抬头。
老爷子等了他半晌,见他再没了下文,先已有些不悦,静静看了他一会儿,越看越觉着不是滋味,从前秦朗虽是敬畏于他,他终究是敬多于畏,一言一行虽是半点也不敢放肆,但语气眼神间却总是透着亲近,如今不知不觉间这闪烁的畏怯压低了挚诚的崇敬,自然的亲近却换做了淡淡的疏离,想到自己辛苦cao劳谋算半世,换来的这些是他想要的结果?这打也打了,哄也哄了,所有的利害得失了也都掰着瓣的讲明了,怎么就换不来一份理解和体谅呢!越想越气,手一抖,一盏热茶便迎面泼了过去,跟着将杯子在他脚下摔了个粉碎。
秦朗被烫得一啰嗦,尚未明白老爷子因何发怒,积威之下,哪敢做声,稍一迟疑,便在原地跪了下来,细磁茶盏锋锐的碎片立时穿透了裤子割入ròu中,疼得满身的神经立时抽紧了,却只微敛了下唇角,咬牙忍住不哼,一滴冷汗却顺着浓密的鬓边滚落了下来。
老爷子见了,心中竟是微微一酸,忽觉周身疲累不堪,叹了口气,手向上缓缓摆了摆:“你起来吧。”
秦朗低低的道:“是,……谢阿公。”声音中微带哽咽。本是因为昨日听老爷子说一个月内就要处置四爷,这中间帮内事务必会繁多,再者因为这次的叛乱不少人都有参与,一下子空了不少位子,怕老爷子用人时不顺手,是以今日才撑着伤回来了帮中。想来自己入院也有十来天了,总不能只顾着照料小傲就万事不理,老爷子破例没有怪罪,自己也该识得个分寸好歹。只是心中想得虽好,见了老爷子原也想如旧日般尽心尽孝,却不知为何心中就是别扭,终究还是惹了老爷子生气,想想也是自己不该,老爷子这样的年纪了,难道还能容得他来给委屈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