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傲在沙发扶手上仰起头,听着秦朗语气中隐隐透着的豪气,看着他骄傲而坚毅的面容,静静的笑了。
“阿公想出去走走?”秦朗诧异的道。
老爷子翻了他一眼:“怎么?怕我这把老骨头扔在路上?”秦朗确实是担心老爷子年迈,不宜远行,给这一句话噎住,半晌不知说什么好。
小傲微笑着将刚泡好的茶送到老爷子面前,听秦朗讪讪的道:“阿公的身子骨儿这么硬朗,自然不用担心,阿朗是怕不伴在阿公身边的时候阿公寂寞呢,只是帮中一时又抽不开身来,小傲也还没大好,不如过一段时间小傲好些了,我们兄弟陪阿公一块儿出去走走吧。”
老爷子“哼”了一声,看着秦朗递过来的一颗皮已经剥开了一半的荔枝,想了想还是接了过来:“不用!你们都忙着呢,和我这没用的老头子一起只会拖累你们,你们也不用总是来看我,忙你们的吧。”
小傲与秦朗相视而笑,果然老爷子是生这个气呢!
单刀会后,义顺堂在江湖上威名远播,各路人马都急着结jiāo这新上任的龙头,帮中事物一件接着一件,小傲病体稍愈,与秦朗辞了老爷子搬回家去住了,老爷子无事一身轻,又突然寂寞了下来,难怪闹qíng绪。
小傲想到老爷子年迈孤清,一个人守着这空落落的园子,却连个可说话的人都没有,心中也不禁伤感,柔声说道:“阿公,这几日是忙了点,没能经常在阿公身边尽孝,是我和阿朗的不是了,阿公要是不嫌我们在这里吵得烦气,我们就搬回来住好了。”
老爷子立时笑了,将秦朗刚又剥好递上来的荔枝转手递给了小傲,回头斜了秦朗一眼:“你看看,你就不及小傲一半孝顺,哼,整天只会和我说好听的,没点实事儿!”
小傲忍着笑,看着秦朗一脸的委屈:“阿公未免过于偏心了吧,这话阿朗也刚想说呢,不过小傲说的早而已,小傲才进门几个月啊,阿公就一点也不念着阿朗的好了。”
老爷子给他逗笑,爷儿几个说笑了一回,老爷子叹了口气,又说到了正题:“我已是七十岁的人了,这些年帮中勾心斗角、江湖上血雨腥风,看得也累了,这山堂从我手中顺顺当当的jiāo到了你们哥俩的手上,总算对得起锦华山历代先人了。我本是苏州人,人老了,常想起小时候的事qíng,临死之前,怎么我也得回去看一眼。世秀一个人常年在外面,我还想去向她问一句话,是不是我死了她都不打算回来哭一声了?世英会陪我去的,她那个儿子猫儿在加拿大读书,她也想去看一看。帮里嘛,五堂的人选要早定,既是准了他退休,再留得久了难免节外生枝,世豪是个浑人,我不在的话,只怕他会闹出事来,该收拾他就收拾,别手软,必要时老三也能帮着压他一压,你们兄弟年轻,又是新上的位,难免人心不稳,我离开这段时间对你们来说也是个考验,不必惦记我,好好守好这个摊子,别出什么岔子,就是对得起我了。”
秦朗与小傲听得心中凄凉,只得qiáng笑着说些话宽慰,过会儿见老爷子倦了,兄弟两个才告辞了出来,一路上心中想着老爷子的一番话,一时相对无言。
三天后,老爷子动身去了苏州,先在苏杭一带转一转,再飞去加拿大。如果心qíng好,还有可能会去欧洲的几个地方走走。秦朗满心牵挂,本想让萧让或是欧阳同去,但老爷子说什么也不同意,只和金姐骆世英带了日常的几个近身随行,秦朗无奈,只有暗中多派了些人一路上偷偷跟着,与小傲送至机场,隔着玻璃看着飞机起飞了,这才怏怏的回头。
回来的路上,行到一条拥挤的商业街,汽车走走停停的令小傲觉着气闷,便伸手按下了车窗,路边一家店面正放着流行歌曲,随风送来了两句凄婉的女声:“蝴蝶儿飞去,心已不在,凄清长夜谁来,拭泪满腮……”竟是曲调幽怨、动人心弦,小傲心神一阵恍惚,只觉一阵难言的痛楚锥心而来,急叫了一声:“停车!”
秦朗的车本来在前面,从倒视镜内看到小傲的车停了,忙也吩咐停了下来,前后跟他们的一排车随即都停在了路边,欧阳等人诧异的回头看着小傲,小傲低声吩咐明威:“回去那家店问问,那首歌叫什么名字。”
萧让伴着秦朗下车走近时,明威已从那家店子里出来了:“傲哥,那首歌的名字叫《葬心》,碟子我替你买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