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家法_作者:临风回首(27)

  小傲闭起眼暗叹了一声,叶诚说话永远是这样直,社团组织虽是黑道,却少有人会当面直斥其为黑帮,这样当着众多兄弟的面不留余地,要阿朗怎样下台?

  冯杰、舒同对望了一眼,均是愕然,老大责罚傲哥,众兄弟都说不上话,诚哥的话老大或能给面子听上几分,怎么诚哥不为傲哥求qíng,反要推出门去不管吗?

  叶诚与小傲从来谈不上亲密,不知什么原故,秦朗最知己的两个兄弟彼此却不能成为朋友,叶诚见了小傲总是别扭,而小傲更是尽可能地躲着叶诚。

  眼见傲哥只剩下半口气,带回去行家法,哪里还有命在了?

  秦朗见叶诚眼中尽是讥讽,知他还在为前几次打小傲的事生自己的气,自从上次月会时因为迟到第二次又打了小傲,叶诚见了他就再没一句话。

  叶诚扔下这一句,便要走回手术室,一转头间,猛地看到墙壁上那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迹,不由得惊怒jiāo加,转身待要发作,耳边厢听到小傲哀求的声音:“叶诚!”

  叶诚“哼”了一声,知他不愿自己为他而与秦朗失和,瞪了秦朗一眼,便不再言。

  小傲抬起头,努力控制着声音中的颤抖:“阿朗,就看在我好不容易活着回来了的份儿上,先饶我一会儿,容我先取了弹头,再和你回去领家法吧!”

  秦朗心下凄然,知他如此低声下气,是不想自己在弟兄们面前尴尬,即便是到了这样的时候他也还只是为着他着想啊!

  再顾不得其他,走过来抱扶了小傲起身,送在chuáng上:“先保住了小命再说吧!”

  小傲一笑,将头转向叶诚。

  叶诚微哂,淡淡地道:“已经没事了,送去监护室了。”

  知他说的是若尘,小傲松了口气。

  “没出息。”叶诚冷冷地说。

  小傲心中苦笑,在叶诚眼里他是没出息的吧。

  旁人许会认为叶诚是说他这时还惦记着女人是没出息,他自己却知道,叶诚是看不起他对秦朗的逆来顺受。

  伏在手术台上,小傲qiáng打起jīng神,忍住心头烦恶,刚刚吞回了那口血其实极其危险,叶诚若是知道,只怕直接用手术刀杀了他的心都有。

  叶诚见他隐忍的样子,不禁摇头,不知是该佩服还是该叹息。

  初见小傲,叶诚便觉他绝不应是这处处机关陷阱、尔虞我诈的黑道中人,他是那样的恬静自处、从容平和,一丝孤标傲世的清冷隐入目下无尘的淡泊,却显得那样自然、那样融合,仿佛他生来就是这样,他理应如此,这样的人,原应是万里长空,自舞自歌的逍遥不羁,令他心中欣羡、感触良多。

  然而当叶诚断然拒绝秦朗,不肯加入社团,搞得气氛尴尬,几乎要不欢而散时,小傲却适时的建议他去学医,并笑着对秦朗说,那对他会更有帮助,他这样的心思敏锐、圆融事故,这样随时随地都懂得在最坏的qíng况下为秦朗做最好的打算的心机,着实令他刮目相看。

  接下来的几年,他冷眼旁观,这淡到了极处的男子,亦有着狠厉、凉薄、果决的一面,qiáng势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指点江山,但他的冲淡,他的平和,却从未因这俗世而减损分毫,反而更加深了那份堪破世qíng生死、世间万物入眼却不萦于怀的淡然。

  在他身上,qiáng悍与脆弱,世故和淡然,诡诈与单纯,种种矛盾奇妙地融合,但叶诚却看得出那绝不是他的真正想要的生活,他肯这样殚jīng竭虑,并非恋战于权力场,而仅只是为秦朗的原故他才会这样做,诚然,他只是被一个愚蠢的“义”束缚牵绊,挣脱不得,其中辛苦不足为外人道,那一个字是压在他肩上沉重的负荷。自认为旁观者清的他也曾几次劝小傲离开秦朗,怎奈他那样冰雪聪明的人却始终执迷不悟,到最后却反是疏远了自己。

  想起过往,叶诚不禁又是一声叹息。

  局部麻醉远比全麻效果要差得多,也痛苦的多,何况子弹如此贴近脊柱,取弹手法就要jīng细很多,耗时也长得多,以小傲现在的体力,能不能撑得住从手术台上下来还不好说。

  门声轻响,穿了消毒衣的秦朗缓步走了进来,在手术台前默默握住了小傲的手,虽然小傲没有抬头,叶诚却感到他身体明显的一阵轻颤,不由得对秦朗怒目而视。

  守护

  手术整整用了三个多小时,因为不得不一点点地将神经剥离,稍有不慎小傲就可能落下终身残疾,中间因为小傲呕血,几次停歇,挂上呼吸机输血,大量出血导致肺动脉循环阻力增加,肺动脉高压引起心率失常,最后叶诚见他实在熬不过了,只好打了一支qiáng心剂,才维持到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