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轩估计以她们的时间来不及多多赏玩,便决定只带晋阳到最繁华的那个。出了朱雀门,沿朱雀大街驾车南行,所幸街道宽阔,居民已多去观灯,朱雀门到灯市一段行人不多,一路行来也畅通无阻。待两人到达灯市正是赏灯的最佳时段。逸轩将车撵托付给一位老者,抱下晋阳,从灯市北段开始赏玩。
贞观盛世,居民富庶,再加上圣上的亲自倡导,此次灯节的盛况空前。一路火树银花,流光溢彩,万人空巷,景象壮观。
逸轩怕晋阳被被人群挤到,路上一直紧紧护着她。走到翠微桥北首,晋阳却不动了。
翠微桥中间两丈高的立柱上悬挂着三盏jīng致花灯。晋阳目不转睛,望着中间一盏出神。那是盏六角宫灯,雕木骨架,镶着青色纱绢,上面彩绘一副山水墨画。和旁边一盏奢华壁灯和一盏绚丽座灯相比,虽形状小巧,但格外古朴脱俗。
“你喜欢?”
“嗯。”晋阳颔首,继而有些遗憾的叹口气,毕竟不能归自己所有。
“那我送给你!”逸轩又是一脸神秘,拉了晋阳往桥头奔去。
长安城最大的制灯商“琉璃坊”每年都会在上元灯节这两天展示也只展示三盏花灯。一来显示他们jīng湛的制灯工艺,二来回馈购买他们灯具的长安百姓。只要有人能闯过他们所设的关卡就可以随意挑选三盏中中意的一个。题目并非一般灯谜,而是或诗或联或棋或琴的难题。
终点设在翠微桥,南北三十丈外各一起点,三丈一题。
逸轩也曾在此驻过足,但去年三盏灯过于华美,非她心属类型,且当时孤身在长安要灯也无用,所以并没有闯关。
敢向偌大一个长安城的所有青年才俊发起挑战,并提供南北双向两次机会,又只有三盏花灯。题目的难度可想而知。解到半数,逸轩身边之人只剩下寥寥数人,待她与一老翁博弈胜出后,北面一路仅余她一人。
逸轩抱拳谦让,轻松自信的牵了晋阳直奔翠微桥头。旁观的所有人都屏气宁息跟着。可最后一个题目却让逸轩晋阳俩人都傻了眼!
一位风清神朗的花甲老人奉上一把古琴,“不知公子能否为老朽弹上一段颜师古先生《梅花三弄》之凌云戛玉?”。逸轩看着对面一脸期待的老人甚至能感到背上渗出蜿蜒的汗。且不论自己是个琴痴,即便自己懂琴韵,这段以“同弦异徵”出名的高妙绝伦曲子怕也演奏不来。老人好像看出她的尴尬,“公子若不善琴,可以从南路再试,另一边并无琴试!”
逸轩蹙眉,要从南路重新来过吗?自己一路过来已用了一个时辰。抬头望望近在咫尺的六角宫灯,又看看晋阳。还是决定前往。刚yù转身,晋阳却拦了她。
“老人家,这道题由我来解吧。”晋阳说完,款款而坐,手抚琴弦,抹挑勾剔,流畅无垠。凌霜音韵呼吁而出。
一曲终了,老者大喜。“姑娘好琴艺,公子好才智。两位请!”
“不知两位相中蔽坊那盏拙作?”老人引了逸轩晋阳在桥中站定。
“老人家谦虚了!中间那盏六角宫灯。”逸轩抬头望了一眼。
老人忙吩咐小厮拿长杆取灯。就在此时,南面一位中年男子也领了一对青年男女过来。晋阳认得那位年轻男子是殿中少监文衍,常随晋王李治出宫办差。文衍也认出她,先是一愣,继而略略欠身行礼,大庭广众之下晋阳的身份不便曝露,两人只颔首默许。
见了老者,中年男子上前招呼,“父亲,我这边已有人闯过所有关卡。”老人冲文衍两人赞许的抱拳。“两位好本事!不知中意那盏花灯?”
“我要中间那盏!”年轻女子兴奋指着立柱上方。
老人闻言色变,遂简单的给四人解释了下现在的qíng况。
“不知贵坊还有无另外一盏相同样式的宫灯?”文衍无意与晋阳冲突,但妹妹文沐又确实喜欢这盏灯。
老人苦笑,“琉璃坊上元灯节展示的花灯每个样式只做一盏,莫不说长安城只此一盏,恐天下也仅此一盏!”
看身边四位才华出众,举止文雅,不似争qiáng好斗之人,老人诚心建议,“不知四位哪一方能谦让下,可以从其他另外两盏中选择一盏?”
“不行!我就要那一盏。”文沐口吻毫无商量的余地。
“不行!”逸轩也严词拒绝。她本非qiáng而不让之人,但这次不一样!这还是她第一次送晋阳东西,又是两人共同赢得,最重要的是晋阳十分钟爱这盏灯。如何也不能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