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进了这屋了,鲁妈拼命拦住。我雇的那人,听见声音,踹开院门进来,才把我们救了。那晚,狗狗就不肯睡,使劲叫唤,都怪我,太不警惕了,我把狗狗打了,它才不敢叫了。”茵茵想到可爱的四眼小huáng,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声音也哽咽了,“四眼儿听见贼人进来,使劲叫起来,鲁妈起来,还没来得及点灯,四眼就咬住了贼人,那贼狠踢了四眼一脚,四眼就死了,呜呜,它才这么大点儿。”苏君青忍不住轻轻拍拍茵茵的头:“别难受了,事qíng都过去了。”
茵茵哭了会儿,压在心里这么久的抑郁才算消散,她见小狗已经把盘子舔地很gān净,脸上忍不住涌出笑意,她用椅子背上的布巾,帮小黑擦gān净嘴巴,伸手把它抱进怀里。
“表哥,我叫它黑虎,好不好?”
“好!它是你的。”苏君青见茵茵qíng绪恢复,脸上又笑容满面:“昨天,母亲不知道我今天要来,她派人给你送了一些衣料,下人回去说,没见到你,怎么回事?”
“昨天?没——”茵茵的脸色沉下去,心里猜想,大概送到张焦氏那里去了。这个老燮婆,不论是不是她的东西,她都敢接呢。
“肯定送姨娘那里了。”茵茵淡淡地说,但她表qíng迅速地变化,还是没有瞒过苏君青的眼睛。
“你那婆婆,没有给你说吗?”
“那女人,不可以常人论。”茵茵厌烦地摇头。
“那走吧,我帮你要回来啦。”苏君青明白,自己不出面,茵茵要起来势必麻烦。他尽管不知道茵茵已经被休,但当婆婆的,竟然不给说一声,看来表妹日子也的确不好过。
“不用啦。”
“那不行,毕竟是母亲的心意,你要孝顺婆婆另是一回事,她怎能扣住不给你说呢?”茵茵心里挺高兴,在这个世界的亲人里,肯为她出头的,就这位表哥了。她戴上帷帽,用绡纱遮了面,起身往外走,心里涌出一种幸福感,鸭蛋、鲁妈、陈长庚他们,对她忠诚、爱护,但和这种亲qíng,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表哥,姑母不知道我在南落住的呀。”
“是我说的。你走之后,母亲才想起来,她很自责,想让老妈子在戏园子里找你呢。”他俩并肩走到大门口,茵茵步行,苏君青则牵过马,翻身坐上去。
“让姑母破费了。”茵茵明白,她那姑母,没有孩子,把苏君青视为己出,甚至做事,都以苏君青的好恶为标准。她离开马车,姑母肯定假惺惺装作忘了问的样子,不想苏君青说出地址,姑母就明白这个侄女在继子心里地位不低,她赶紧送来礼物表达心意,要在苏君青面前树立一副非常仁慈的母亲形象。
张焦氏听二儿子跑回来说,一个骑着马的公子,到她家门口了,她心里疑惑,不知道是谁,正准备起身相迎,儿子又说:“我嫂子走在前面。”她脸马上就沉下来,昨天冒名接了一车礼物,她也怕人家来索要。
出门看到茵茵,张焦氏黑着脸,先发制人地道:“你来做什么?”
“当然是取回我姑母给我的礼物了,谢谢母亲帮我收起来。”茵茵不想让表哥知道她和张焦氏已经闹得不可开jiāo。
张焦氏不想承认。
“这是我表哥,姑母不放心,让表哥过来瞧瞧。”茵茵暗示她最好识趣,不要再丢人了。
张焦氏脸色变了变,转身往回走,苏君青把马栓在门口的石狮子上,迈步先行,茵茵紧随其后。
张焦氏很丢人地指挥儿子,取下炕头箱子上摞着的两只小箱子,放到了地上。茵茵打开,看着苏君青:“表哥,你看是这些吗?”
苏君青脸色yīn沉地望着张焦氏,他的眼光,似乎都能把人冻死,茵茵没想到总是温暖、阳光的表哥,竟然还会这么冷。
张焦氏手足无措的嚅嚅了几下,转身爬上炕,从炕头箱里,取出一个包袱。她打开,里面是几匹绸缎,那颜色刚好适合三四十岁的中年妇女穿着。茵茵忽然明白,这姑母怎能料到茵茵和婆婆关系已经水火不容?送东西时,还为她考虑了,她收下箱子,可以把这些布料送给婆婆的,她没和姑母打过jiāo道,看来她是个思虑周全的人。
苏君青亲自把那些绸缎一个一个摆好在箱子里,箱子刚好满当当的,他这才露出笑容:“我母亲送人东西,怎可能不把箱子放满?她是那么大气慡朗的一个人。”他合上箱子,鸭蛋和鲁妈赶紧抬了出去,长庚和长贵已经等在外面,他俩接过箱子,放到外面的牛车上,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