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母妃便教导他,人心险恶,他一定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
是以,他谁都不信,最后他便也一个真正的朋友都没有。
这样伤心孤单的夜,他注定只能来这里找骂。
年芊妩看着他发狠那个样子,叹了口气,才缓和了些语气,“皇甫瑾,人这辈子,有很多事qíng都没有办法选择,因为那便是我们的命。”
皇甫瑾闻声,愣了下,忽然想起,她也是被迫嫁给了他的父皇。
顷刻间,怒气全消,他眸光深深的望着她,问道:“你想过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吗?”
“没有”年芊妩摇摇头,苦涩而笑,“改变命运,便是拿亲人的命来博,我做不到为了自己一个人的幸福,而将他们都推上险境。”
“呵,你倒是孝顺啊!”皇甫瑾真心的赞赏了一句,便又端起酒杯,喝了起来。
她无所谓的笑了笑,反问他,“那你呢?你如此牺牲,是为了成全绾绾的幸福吗?”
昨夜,他们也谈过周玉致的事qíng,她知道,他心里还是有那股子气结的,不愿意为了皇位,而去娶周玉致。
今夜,他忽然便改变了决定,却又不是心甘qíng愿,而是这般的痛苦。
可想而知,一定是某件事,或是某个人,让他不得不改变决定。
皇甫瑾因她的话,心里一阵的撕痛,却又觉得舒服了些。
她若是不问,他自是说不出口,自己是为了绾绾,如何如何的,那不是一个男人该有的风格。
但,不管是女人,还是男人,在痛到窒息的时候,同样都需要一个可以倾诉的人。
“只要她能幸福,我做什么都值得。”他满足一笑,一杯酒便又下了肚。
年芊妩此刻,已经可以肯定赫青绾还活着了。
但,她不会将这个消息告诉给哥哥。
既然哥哥已经面对了绾绾不在了的事实,她又何必再告诉他这个消息,让他心里好不容易掐灭的qíng感火苗,再燃起呢!
“既然觉得值得,就别再回头,这世上除了爱qíng,还有很多感qíng和人,同样重要。”
女人,对痴qíng的男人,总是有几分好感的。
年芊妩此刻不免对他又生了些好感,渐渐的,似乎也没有那么讨厌他了。
如果,不再去想最初,他威胁她时的不美好,或许,他们也是可以做朋友的。
“是啊!还有母妃……”皇甫瑾呢喃着轻念一声,口齿已经有些不清了,“可是,本王的心好痛,怎么办?”
“是啊!心痛,该怎么办呢?”年芊妩忽然想起了安以墨,她的心便也痛了起来。
谁没爱过呢?谁又没有为爱痛过呢?
只是,有些人有资格将爱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有些人却永远都不可以,这便是人活着的悲哀和无奈。
既然主动无法反抗,又何必非要撞得头破血流呢?
她从来都是个冷静的人,是以,她永远不会为了家人以外的任何人,去做玉石俱焚的事qíng。
她想,即便是她没有入宫,没有做这个皇后,她和安以墨,也注定有缘无分吧!
爹爹生平,极为痛恨江湖中人,是定然不会让安以墨登堂入室的。
再者,安以墨爱的人,亦不是她。
她的爱,开始时,便注定了要枯竭。
但,她仍旧不后悔,若是一辈子都没有爱过,才会遗憾。
爱过了,知道了那里甜蜜与辛酸两种极端的滋味后,她便也满足了。
她会一生将安以墨珍藏在心里,偶尔拿出来回忆一下,即便那时是落着泪的,她也依旧会笑着祝福他。
或许,有人会觉得她这样的人生有些悲哀。
但,她真的不觉得悲在哪里,哀又在哪里。
至少,她不必去应承一个自己不爱的相公。
皇帝待她始终甚为尊敬,更是允诺,待周国太子一离开,她便可以回慈云庵继续祈福了。
这样的安宁,这样的生活,她该感激上苍终究待她不薄。
只是,即便她从不悲哀,但她的心也会在想起安以墨的时候,不由自主的痛起来。
她想,这样的伤,大概需要时间来修复。
“你知道吗?我比皇兄先认识她的,我以为只要我足够好,便能感动她,便能与她在一起了。可是,就因为我不是皇兄,便不管我做什么,她都不爱我。”皇甫瑾的声音微微的发了哽,眼圈亦是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