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风雅晴,这个守着他二十年的女人。
这世上,有几个男子,会如他这般的好命,遇上了她。
二十年来,他只想着报仇和报效国家,对这个家,对风雅晴一点贡献都没有,她却从来不曾怨过,更从不曾变过。
他微微昂起头,望着远处的天空,轻喃道:“秀儿,若是我现在放下仇恨,成全女儿,你会怪我吗?”
是夜,霍凉染坐在灯下,认真的看着从大娘那里借来的佛经。
大娘说,佛经可以让人,将饱经沧桑的心洗礼到最初的洁净。
这一辈子,谁又没有错过呢!
但,最重要的是,还能不能回到最初那份纯真……
“当当当”
安静的夜里,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谁?”她放下书,站起身。
“小姐,是我。”青衣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霍凉染连忙快走几步,走到门口处,将门拉开。
“青衣,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霍凉染让开门口处,神态认真的问道。
“我们进去说吧!”青衣迈进屋里,走到花厅的桌边坐下。
霍凉染随手将门关上,才走到桌边,坐下。
“小姐,这个给你。”青衣从袖中摸出一个白瓷瓶,递给霍凉染。
“这是什么?”霍凉染没有去接瓷瓶,而是不解的问道。
“解药”青衣将瓷瓶放在桌上,语气一如既往的淡淡说道:“小姐的记忆会有一部分不见了,不是因为坠崖,而是因为青衣在小姐昏迷时,给小姐服了一种药。”
“所以,我才会只记得恨,对吗?”霍凉染从来没有看透过青衣,但这一刻她却觉得青衣真的很可怕,她似乎已经完全成了一样工具。
“对”青衣轻轻吐出一个字,脸上并没有任何愧疚的神色,“但,将军和夫人并不知道这件事qíng,皇上希望小姐可以不要说出去,毕竟将军和夫人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的。”
那是他的使命,他并不觉得有错,但他却忽然奢望,若是自己也能有自由,该有多好……
“你放心吧!我不会说的。”
即便南峣国皇帝不提醒她,她同样也不会说,大娘与爹爹的幸福确实来之不易。
她身边已经有太多的不幸发生了,是以,她比谁都希望看到幸福。
“那属下告退了”青衣站起身,转身离开,徒留霍凉染一个人,坐在花厅中,看着桌上的瓷瓶,陷入了深思。
失去了一部分的记忆,她已经爱皇甫烨至深,若是再将原本的记忆找回来,她是否还能坚持今日的决定?
虽然,她有些害怕找回原本的记忆,但,逃避亦是她最不想选的。
她缓缓伸手,握住桌上的瓷瓶,站起身,走进内室,在chuáng边坐下,闭上双眼,昂头深吸一口气,再一并将心里的压力都呼出,她才睁开眼,打开瓷瓶,将里边的一丸药倒入口中。
药的苦涩,在舌尖缓缓蔓延,她微一迟疑,还是将药咽了下去。
随即,她和衣躺在chuáng上,瞌上眼,等着药效散发。
记忆,并如cháo水般涌来,本记得的,越加深刻,忘记的,终于再次回到了她的脑中……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为何初在将军府醒来时,她会那般的恨皇甫烨。
因为爱的浓,所以恨才会深……
咸涩的泪,顺着她扬起的唇角,溢入她的口中,心里却在此时溢出丝丝的幸福来。
因为,不管那些记忆是好的还是坏的,那都是关于他们爱的见证……
从开始,到最后,他们都是相爱的,这便够了……
有了这些记忆,她已坚信,即便三年很漫长,亦不能分开他们……
在这夜之前,三年之约,不过是她想让彼此平静下来,或是学着去爱,或是学着放手。
但,这一刻,她心里已经有了不同的定义。
三年,她给他三年的时间,无牵无挂的去实现他的梦想。
而她也需要时间,来淡化心里的激烈,学会大娘那般的如水之爱……
皇甫瑾最终还是将星儿带回了皇城,甚至还违反了祖制,追封星儿为瑜王侧妃。
皇帝为此大怒,皇甫瑾却只是双眸盈泪的说:“父皇,我们将心都放在了爱的女人身上,却忽略了身边那个最爱自己的女人。父皇可曾想过,我们其实与星儿一样,一样爱着一个爱而不得的女人。难道,这样至深的爱,真的不比身份更值得人尊敬和挂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