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娘娘!”兰儿自是喜出望外,“那支金玉凤钗一并给我好了,正好配成一身。”
“香桂,你领兰儿去试那衣裳吧。”我低声吩咐,“将我妆匣中的金玉凤钗也一并赏给兰儿。”
“是。”香桂领着兰儿很快便去远了。
“娘娘,你为何这般忍让?这魏国夫人仗着如今得宠,便也不用避忌,终日将陛下羁占在宫中,不分昼夜地寻欢做乐。”林锦为我奉上香茗,沉声说道,“如此伎俩,宫中其他妃嫔都看不过眼,娘娘乃后宫之主,又岂可不闻不问?”
“呵……”我轻笑,“她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孩子罢了……”
“娘娘,您当她是孩子,其实她极有心计,她……”林锦还要再劝,却被我挥手打断了,“我心中有数,你不必再多言了。”
这宫闱之中,朝堂之上,从来没有真正的温qíng脉脉。
我不会一直退让,一切都只是为了最后致命的反击。
我起身继续修剪花木:“这是江州送来的带来的野兰,叫素心糙。一年夏秋两季开两次。每次都会开六七枝,开时一室盈香。我批阅奏书之时,若疲累了,闻上一闻,倦意便也消去一些。莫非真是‘兰心慧质’?”
林锦在旁帮手:“可这兰花与牡丹植于一坛,又生得如此茂密,牡丹的风致便被抢了大半,不是可惜了?”
野兰此时缀满了花骨朵,花繁叶茂,我的小小花坛眼看容之不下,我轻叹:“坛中太委屈它了,只是我还要借她一期花季,姑且留之吧。”
“娘娘是堪舆圣手,想来是不会错的。”林锦似懂非懂。
野兰在如洗的花影中摇曳,花瓣因风飘散,浮香淡淡,只是曾经浓烈的花香,到冬来时恐怕将无处可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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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麟香淡淡弥漫着,淡白软烟袅袅而起,其香馥郁。
腹部高耸,坐之不便,我倚窗而半躺,手持奏书,静静看着,窗外日光融融,满园桂花开得正好,清风飘飘悠悠,chuī得人心头一阵舒畅。
隔着纱帘,许敬宗、李义府、狄仁杰等人,皆跪坐席上,向我一一奏上朝中各事。
政务繁杂,朝堂之上议之不尽,散朝了只能接着再议。
“……苏定方削平百济,生擒百济国主,献俘则天楼……”内侍朗声念着方才呈上的奏书。
“恩,百济一灭,等于斩断了高句丽的一支得力臂膀,高句丽的最终覆亡已是时间问题……”我轻轻颔首。
“关中三年大旱,由于数年颗粒无收,从关中到汉阳,白骨遍地, 再加之连日来的烈日毒照,腥腐恶臭之气弥漫四野,许多人身染恶疾,不出半日便bào死,弃尸街头,饿殍满地,难民四处乞讨,其惨状令人不忍再睹……”狄仁杰上书道,“臣建议实施huáng河改道之工程,即刻动工。”
“恩……关中大旱,确是令人触目惊心……”我盯着眼前的卷宗正看着,腹中忽一阵刺痛,我倒吸一口凉气,硬是忍住了,“huáng河改道之工……”
“娘娘,臣以为狄御史此策不妥。如今突厥虽定,百济方平,但我大唐边关仍欠稳定,北有突厥、契丹,西有回骼,南有南诏,且皆对我大唐虎视眈眈。”一旁的李义府忽然开口,“若在此时大兴土木,必会牵扯大量jīng壮劳力,动用大笔国库储备,军需兵力将会有所削弱,便给了蛮人乘虚而入犯我边关的绝佳机会。当务之急应为加紧扩军,壮我军威,征讨临境,待边疆确已稳定,四海平定,之方可考虑赈救内灾。安疆与赈灾,孰轻孰重,请娘娘明断。”
“恩……”我接过狄仁杰的奏书,细细看着。
“皇后娘娘,攘外必先安内,此为千古不变的古训真理。我大唐边疆确是尚未安稳。但关中大旱已近三年,长此以往,臣敢断言, 不出一年,关中皆病夫。而到那时,一旦外敌侵,国人皆手无缚jī之力。又将以何充军?”狄仁杰缓慢陈述,“大旱三年来,从国库调出的赈灾粮糙已不计其数,劳民伤财。治标不治本,此乃治国安邦的大忌,标本兼治,方可断绝无穷后患。而huáng河改道之工,必能使沃野千里,百姓再不必畏惧大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