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边说边掰着手指数,越说越咋舌,“这是一石几鸟之计?一,二,三,四,五……好心计的贺兰悠!”
沐昕笑笑的看我,道:“你也不差,贺兰悠这一箭数雕之计,不也都给你看穿了?”
我笑笑,皱眉道:“听说紫冥教素来惯例,本教内务不与外人道,大有家丑不外扬,自重自矜之风,贺兰秀川想必也没有想到,贺兰悠这么绝,竟然将这事拿到天下大会上去说,否则他定然会阻止那些与自己有联络的属下赴会。”
“不过一场遴选大会,真要不来,亦是着相,反更露行迹,”沐昕皱眉看着前方,“倒是贺兰悠,行事大异前人,狠辣深藏,布局jian狡,且从不拘于紫冥一教旧规,有怀纳天下之心,这样的人……”
话音未落,他忽神色一变。
我见他注目台上,急忙看去,便见豪雄们神色各异的一一喝下血酒,有的痛快,有的迟疑,黑鲨帮帮主铁鲨将那金樽在手中摩挲了一阵,忽将酒樽重重往几上一放。
极轻微的一声,然而极其静寂的众目睽睽之下,几乎是立刻,所有人的眼光便she过来。
坐于上座的贺兰悠,神色如常的看过来,微笑问:“铁帮主,为何不喝?难道是酒味不佳?”
他这话问得好笑,但在场的人没一个人敢笑,都面色青白的盯着铁鲨。
铁鲨神色变幻,从我坐的角度,正可看见他身侧一白面文士,轻轻拉了拉他衣角,铁鲨微微思量,脸色由郁怒渐渐转为尴尬,随即又渐渐青白,迟疑半晌,方道:“教主恕罪,在下只是……只是……只是……”
他只是了半天,都没只是出个所以然来,有人忍不住哧的一笑,铁鲨帮众立时怒瞪,生生将那笑声bī了回去。
倒是他身侧那智囊般的白面文士,无奈之下出来给铁鲨打圆场,“回禀教主,敝帮主前些日子受了内伤,大夫吩咐,一月之内不得饮酒,还请教主恕宥。”
“哦,”贺兰悠神色平和的点了点头,转头吩咐林乾:“林护法,你擅长岐huáng之术,不妨给铁帮主看看,若有什么用得着我们之处,或是需要昆仑独产的上好药材,也当为铁帮主效力一二。”
林乾躬身应了,向铁鲨行去,这下连白面文士脸色也变了,偏有素来和铁鲨不睦的,一个青面汉子yīn测测道:“铁帮主,当真有伤么?要知道,欺骗教主,可是大罪啊。”
刘成轻声道:“飞鱼会会主莫离,和黑鲨帮为争水上地盘,素来不和。”
我赞道:“刘叔叔,舅舅当年就赞你博闻广记,是个万事通,如今看来果然不虚。”
他淡淡扯扯嘴角,道:“小姐过奖。”
林乾行至铁鲨身边,当真要替他把脉,他一本正经,铁鲨却如坐针毡,手指堪堪触上腕脉,铁鲨霍地一让。
林乾神色自若,抬眼笑道:“铁帮主,内伤沉疴,最伤武人根本,不可讳疾忌医,掉以轻心啊。”
铁鲨涨红了脸,挣了半晌,忽一跺脚,怒道:“你不要挤兑我!什么内伤!没这回事!”猛地转身喝斥:“拉什么拉!我自己会说话!”
那白面文士脸色紫涨得似要滴出血来,讪讪缩回手去,四周群豪,轰的一声笑了起来。
贺兰悠也微笑,悠悠道:“舒先生。”
那白面文士慌忙站起,躬身道:“舒某在。”
贺兰悠温和的道:“听闻舒先生是铁帮主素来倚重的智囊?本座失敬。”
白面文士面有得色,亦有激动荣耀之色,勉qiáng敛住了,再次谦谢施礼:“教主谬赞,舒某愧不敢当。”
贺兰悠笑而不答,轻轻击掌。
有人送上紫色卷帙,贴着黑色的标贴。
林乾微笑上前,展卷诵读。
“玉面书生舒莫问,原名舒大全,后改名莫问,广西镇安人氏,少贫,好武,十六岁拜入崆峒门下,习坎离剑法,未及大成,因知好色而慕少艾,请出门墙,后改投天龙帮,因功任天龙西江分舵香主,戊子年秋,舒某路遇江南剑派邱家少掌门新妇,拦路轻薄,为邱家追杀,遂使移花接木之计,致江南剑派与天龙帮火拼,江南剑派灭门,天龙帮损三分舵,至此一蹶不振,舒某再投碧玉宫,甲申年冬,监守自盗,窃碧玉宫传代重宝血麒麟,致碧玉宫内讧,诸弟子自相残杀而多有死伤,舒某遂又改投漠北大派yīn山派,辛丑年chū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