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仗,一打就是八年。八年,匈奴的元气消耗殆尽。平西王本该班师回朝,却不知为何,自请镇守漠北。皇帝几次劝说之下未果,也就不再qiáng求,李诚本就视平西王为骨中钉ròu中刺,此来也是好的。李诚可以把心思完全放在朝堂上了。让李诚放心的还有一个原因,李诚心里也是知道的,平西王无意于夺位。但是如果让平西王回朝,如果让平西王知道先帝真正的死因,以平西王的xing子定然会率兵bī宫,所以让平西王就此镇守漠北是最好的结果。
这八年,林家换了林默语主事。林家是世家,富可敌国。李乾也是有了林家的资助才可以一举攻破长安,安坐帝位。林默语在皇帝的暗中扶持之下慢慢掌控了林家的主权。就此,李诚已经解决了两大势力。剩下的,就是右丞一路,他们是先帝留下的人,自恃是元老总在朝上倚老卖老。
“退朝。”李诚刚要起身回宫,右丞便喊道:“皇上,老臣还有话要通禀。”李诚心里尽是沈贵妃辞世的悲伤,近几日无心朝政。但碍于右丞的势力,还是放下一脸不悦,淡淡地说道:“爱卿,何事?”他的手背在身后已经握紧了拳头,指尖抠进了手心,因为他听到了最让他愤怒的“通禀”。
“老臣认为,陛下按皇后之礼下葬贵妃于理不合。沈贵妃虽深蒙圣宠,但却出身低微,非贵族之后。况曾恃宠而骄独占后宫,实在难堪陛下厚葬旨意,朝臣们皆有所异议。此乃联名上书,请陛下三思。”右丞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恭恭敬敬的托着一个奏折。皇帝身边的太监早将奏折承于李诚。
他站在天下的最高处,他睥睨着江河万物,他的指甲刺破手心的皮肤。他当年弑父夺位时便知道,一定会有报应。但他没有料到,竟然是失去自己最心爱的女人这样惨痛的代价。为什么连他的沈柔儿都要带走,此刻的李诚愿倾覆所有只求柔儿再在身边微笑。走了便是走了,她带走李诚这个君主一生当中最后一丝光明。李诚没办法战胜病魔夺回自己的女人,沈柔儿自始至终都是他李诚唯一认定的皇后。
沉默良久,他松开紧握的双手。脸上的神qíng也恢复往日威严淡定,台下的林默语也跟着松下了一口气,他们现在还没有能力扳倒右丞,如果意气用事真的可能万劫不复。李诚看了看大殿外的天,接过那个联名奏折,微笑道:“还是右丞想的周到,朕确实有失妥帖。”随着一声尖锐的太监声音,所有人按照级别缓缓退下大殿。
第三章 开端之三
长安的夜好像从来没有暖和过,自从她走了。李诚看着身边熟睡的二皇子,一个只有四岁的孩子。他的母亲在一月前离开了他们。“这孩子,真的很像他母亲。你看,这眼睛,这小嘴。”李诚眼中泛着湿润,帝王的尊严让他终究不能放肆的任眼泪滑下,只是泪在打转,转出了他心里的悲伤。林默语,负手而立,站在窗边凝望着一轮弯月。他能体会此刻李诚心里的悲伤绝望,因为十年前他爱的女人成为皇后的那一晚,他也是如此的痛苦。他们是兄弟,至少现在是。所以李诚愿意把自己脆弱的一面给林默语看,所以林默语愿意倾心聆听这个霸占自己女人的男人的心事。此刻的他们,都很孤单,曾经被权力充斥的内心一下子被腾空了。
同一年,皇后生下了两位皇子。三皇子早夭,只剩下四皇子。据说四皇子出生之时,天际闪出一道奇异的霞光。因为是皇后所出,李诚赐名文邕,并立为太子。右丞自以为可以高枕无忧了,却没料到,从这一刻起,李诚不会再受任何势力的控制了。
短短的四年之间,李诚扶植了一大批有才之士分布各个职位。在林家的资助下,李诚大力发展农商,控制了天下一半的钱庄收入。国库殷实,百姓安居。慢慢的,右丞的势力被掏空了。很多跟随右丞的官员倒戈示好林默语,林默语也在朝廷上开始暗中打压异己,右丞已经是个空壳了。
自此,天下归心。李诚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一代霸主。
“八年了,又是一个八年。”李诚深深地看向了林默语。
“今日已经不同于当年,普天之下,没有可以再动摇你江山的人了。”林默语还是那么的云淡风轻的语气,好像他内心里青史留名的野心都是别人的污蔑。微微挑起的嘴角,这笑,那么值得画上一笔,永远的铭刻在竹简之上让后人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