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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瑾再回到万隆上班的时候,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两只曾经炯炯有神的眼睛下面也是一层层的暗影。她试图用遮瑕粉遮住,可是涂了好几层,也还是徒劳无功。
“程瑾,你…还好吗?”严子筠拿着空杯子往茶水间走,看见魂不守舍的程瑾在饮水机前发呆。
饮水机里的水咕噜咕噜地响着,直到水杯里的水渐渐溢出来,打湿了那双手。严子筠三步两步地冲过去,关掉开关,将那双被烫的发红的手抽开,又急急忙忙用冷水冲洗。
微微的有冰凉的泪珠滴在严子筠的手背上。
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甚至都不知道程瑾消失的这几天究竟发生了多少事qíng。但是,她一定在经历着比自己想象中更难以承受的事。否则她不会是这样不开口,默不作声的受气小媳妇的模样。
人总是要在遇到困难的时候才会成长。
“我好矛盾。好想和他在一起,却又不甘心他只是因为他父亲的遗愿要与我结婚。我知道他是爱我的,只是,他在医院里和我像说别的无关紧要的话那样告诉我结婚这件事…我就觉得好失落,好心痛。可是我明明知道他比我难过得多……”
字里行间的心酸像抽气泵一样一下下抽gān程瑾,也同样抽gān严子筠。她一方面心疼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帮助她。有qíng人终成眷属,她一直都知道的道理,只是在死亡和失去面前,这句话的分量又需要重新考量了。
“子筠,我真羡慕你。”
严子筠不说话,只是拿纸巾给她一下下地擦gān手。她把程瑾送回办公室,就打电话给魏承轩告诉他程瑾的伤势。从听筒那端传来的粗粗的喘气声中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关心和着急。大概自己没有开口真的是对的。否则,一段姻缘恐怕又不知道该走向何方。
魏承轩拎着一袋花花绿绿的药膏进来的时候,程瑾已经恢复了常态,低头整理着堆成小山的文件。
“程瑾。”他的声音有些哑。不知道是因为哭的太多了还是因为太久没有开口说话的缘故。
她红肿的眼睛从一堆乱七八糟的纸堆中抬起来看向他的时候,他的心紧紧地揪在一起。那是他的女人吗?因为他一切乱七八糟的事弄成这副模样。
“手伸出来。”他坐下来,翻出药膏,一盒盒地给她往上涂。
“涂那么多什么啊!”她急急地叫起来,这已经是第三瓶了。再这么涂下去,她的手就不知道要变成什么颜色,变得多肿多难看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四篇
魏承轩紧紧拽住程瑾的双手,还是一层一层地给她上药:“这是护肤的,我问过了,烫伤后消肿和帮助皮肤恢复最好了。”
这个呆坐在他身边的女人一时没忍住,泪水夺眶而出。她抽出手掌,用力地拥抱他。他身上的温度还是那么熟悉,味道还是那带着淡淡的薰衣糙香。这个从大学就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人,这个她从来不曾注意过的却默默关注她这么久的男人,这个她心动心痛想要惺惺相惜过一辈子的男人…此刻,她就靠在他的怀里。像手足无措的孩子抓住了大人的衣角,像漂浮了很久抓住了最后一个浮萍。他就是她生命中不可缺少的部分。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他拉着她的手,手心的温度恰好传到她的心里。
她蹙着眉:“去哪?”
“到了就知道。”
可是车子行进的方向太过熟悉,街道上的一棵棵行道树都仿佛能喊出名字来,甚至是公jiāo车停靠的每一个站台,她都能不假思索地报出名字。
车子开进小区门口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惊讶。她不知道他说的那个地方真的就是她的家,她不敢擅自揣测他的心理,但是心却砰砰地跳动着。
林如风看上去已经在家里等了很久,手边的报纸已经翻到了最后一版。她摘掉老花镜,抬起头来看着这两个像是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孩子,嘴角轻轻上扬。
“回来啦。”平淡的语气像是跟每天都生活在自己身边的女儿和女婿说话一般。
魏承轩突然松开她红肿的手,与她面对面。她看见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下面的字字句句才落在她的心间:“程瑾,下面我说的话,希望你听清楚,因为我可能不会再说第二遍。”然后她有些惴惴不安地抬起眼眸望进那潭泛起波澜的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