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放在她的后背上,犹豫着是否向下。最终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再等等,万无一失才好。
翌日一早,她睁眼一看,他已经离开了。她轻轻地将脸贴在他睡过的枕上,那里隐约还留有他的气息。她幽幽轻叹,思念如流水,潺潺而来,绵绵不息。别离如午夜的琵琶呜咽在江畔的芦苇之间,风声水声,平添离恨。
七叔随同商雨而去,宅院里只剩下司恬和七叔从东都一路带到上京,又带来廊城的六位七势门的高手。
转眼已是寒冬,滴水成冰。这里的气候冷得让人骨寒,司恬窝在宅院里,日夜焦虑地等待着仓澜的消息。商雨和她一直有书信来往,信里全是捷讯,他已经联手蒙里部打到了王庭所在的煦泽城。裳于汤近年来横征bào敛、荒yín无度,本已失了民心。商雨手持先王的诏书和玉玺,背后又有大梁的支持,一路之上势如破竹。她将他的信看了又看,可是再多的好消息,也抵不上他亲自站在她的面前。
这天是除夕,七势门留下的几位高手都是男子,而且对她恭敬如主人,虽然为她准备了美酒佳肴,却不敢与她同桌同食,饭厅里只有她一个人。鞭pào声不时响起,邻家小孩儿的嬉闹声隔墙送过来,越发显得这里安静孤寂。
司恬糙糙吃了饭,回到房中。庭院高墙之外不时有忽闪的烟火,明灭着跃上夜空。她想着远在信州的母亲,又挂念着远在仓澜的商雨,真是两下牵扯,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突然,鞭pào声中似乎夹杂了几声马嘶。她心里狂跳了一下,却又觉得是自己的错觉,怎么会呢?然而,外面的确有人在叩门,并非错觉。
她腾地站起来,疾步走出门外,站在回廊上。七势门的赵叔和曲小四开了门,只听见门外一声熟悉的声音,“唉,冷死了,饿死了,累死了!”司恬一愣,怎么会是齐扬?
齐扬一身戎装,带着几个士兵进了院子,和赵叔他们打过招呼之后,他走上回廊对司恬笑道:“仓澜王派小人来接王妃。”他神色揶揄,明显是在打趣。
司恬又惊又喜,急问:“他已经拿下了王庭?”
“今早围攻之时,他就派我来接你,这会儿一准已经拿下了。我们明日就动身前去煦泽城。”
他终于成功了,司恬qíng不自禁地展开笑颜,日日夜夜的担忧如同一副沉重担子,瞬间被齐扬的一句话轻描淡写地给卸了下来。
她问道:“你怎么也去了仓澜?”
齐扬取下头盔道:“师父吩咐我去跟着历练历练,我是从东都直接过去的。”
“师父可好?”
“师父很好。哎,王妃这里可有好吃的?我可是饿了大半天。大过年的大师兄还让我来回奔波,真是重色轻弟啊!”
齐扬的玩笑话让司恬脸上发热,她连忙让赵叔去准备饭菜。
齐扬又回头道:“赵叔,先将这几位弟兄带到客房休息一会儿吧,我们奔波了一天,骨头都快要跑散了。”
司恬将齐扬领进屋子,给他倒了一杯热茶,急不可待地问:“齐扬,他怎样?”
齐扬故意慢悠悠地喝着茶、润着嗓子,半天才挤眉弄眼道:“他呀,好着呢,就是得了相思病,还病得不轻。”
司恬羞赧地嗔了一声,“齐扬!”
齐扬笑嘻嘻道:“呵,司恬,你原本可是叫我师兄的,如今我却要叫你嫂子我可是亏大了。”
司恬红着脸道:“齐扬你的嘴也学刁了。”
齐扬叹息道:“唉,这都是跟着大师兄学的。”
“他才不是呢。”
齐扬撇着嘴道:“在你眼里,自然他哪里都是好的,qíng人眼里出西施么,嘿嘿……”
司恬脸红红的,不敢再接话,生怕齐扬继续取笑她。不过她发现齐扬与上次相见时比起来成熟了许多,不再是那个天真调皮的小师兄了。
齐扬放下茶杯,笑道:“司恬你再不去,可要小心大师兄被人抢走了,有个女人可虎视眈眈地盯着大师兄呢!”
司恬心里一沉,笑容qíng不自禁地收敛了起来,低问道:“是谁啊?”
“蒙里翰有个女儿挺泼辣的,也跟着她爹打仗,常找机会和大师兄搭讪。我看她那眼神很有问题,含qíng脉脉的,话语也颇为暧昧。”
是她!司恬立刻想到商雨和七叔的谈话。商雨说他已拒绝了蒙里翰,所以她压根就没再cao心过这件事,此刻骤然听齐扬提起,顿时心里一惊。她不好意思当着齐扬的面露出不悦不安的神色,勉qiáng笑道:“仓澜的女子,果然和中原不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