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啊,太好了,总算不用对着那个‘克己复礼’了,再克下去,我的老命都要给克死了!”
赵丹凤听着,心里一阵欣喜,又一阵紧张。她来到国子监也经历了不少辛苦,不说受同班同学的冷落排挤,单说女扮男装这一事就有诸多不便,如厕,洗浴,都要背着人偷偷摸摸进行,实在麻烦得很。
而今能见到霍容一面,这些个委屈,恐怕也都算不上委屈了。
“来了来了!”
听得外面脚步声,赵丹凤赶快和众人一道正襟危坐,想要留给霍容一个好印象。
走进广业堂的却是陆见欢,懒洋洋地抱着一个酒壶,书本不带,悠哉游哉趟着飘浮的步伐晃进教室。
不知为什么,这人一出现,教室里仍然寂静,气氛多了几丝诡异。不,应该说他的气场本身就很诡异。
陆见欢眯着眼,扯出一丝慵懒的微笑,慢悠悠地走到自己位置上坐着。经过赵丹凤的位置时,都没拿正眼瞧她一下,浑然不认得似的。
旷课三月的的混世魔王,这么毫无预警地出现在课堂,怎么看都像是不祥之兆。
邵泉道:“别吵,霍先生来了。”
话音刚落,随着众人视线望去,只见一人白衣垂袖,衣袂飘飘,从外头缓步而来。
能被推举为国子监博士的,至少要官拜六品以上,进士及第,在翰林院有过两年以上资历。三者都能达到的人,几乎都如朱夫子那样年入迟暮,然而这个人却迥然不同,他看起来不过近二十五六年纪,清俊萧肃。
正是翰林院学士,并兼国子监博士霍容。
赵丹凤瞧着霍容,种种往事浮上心头,不觉流露出一种异样神采。
而也正在此刻,陆见欢在她身后敛起笑容,深深盯着霍容,佯醉的眼中正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yīn霾。
同一时间,有两个人的心声,在冥冥之中意外地完全吻合——
霍容,我总算等到你了。
风华绝代霍先生
学生们朝霍容行礼,霍容亦回礼,他气态出尘宛若仙人。赵丹凤定定地凝望着他,只觉得这种风姿不可言说,心里愈发来了一股无名业火——
霍容你就算有些本事,又如何敢嫌弃于我?
相由心生,她这般暗地里咬牙切齿,面上也不禁流露出一丝凶蛮,一脸要活吃霍容的神qíng。
“这位同学,你来背诵《谏逐客书》。”
赵丹凤猛地一个激灵,腾身站起来,不小心用力过猛带动了书桌,墨汁飞扬,泼在左边的同学身上,那人不光脸酷,发怒的样子也挺有气派,顿时拍案而起剑眉倒竖,一脸要吃人:“你搞什么东西?”
霍容手掌做了个下压的手势,示意肃静。那人按捺下怒气擦拭着袖管,坐下时不忘黑着已被墨汁溅黑的脸怒视单小风。
霍容道:“你叫什么名字。”
“学生单小风。”还是咬牙切齿。
霍容眉头微微蹙起,低头翻了一下学生名册,口里念念道:“你姓单。”
废话,单小风不姓单难道姓风,我怕我说出我姓赵吓死你啊。赵丹凤收住脸上的恶气,笑眯眯作谦恭状:“学生的确姓单。”
霍容眼中掠过一抹异光,却飞快地低垂羽睫,似是把什么给掩了下去,语调平静地道:“这篇《谏逐客书》是传世名作,还是要背出来才好,你下课回去,再好生用点心。”
《谏逐客书》赵丹凤七岁就随着皇兄一起背,早已滚瓜烂熟,只是面对着霍容,一时心乱如麻,开不了口罢了。只好默默坐下,心神恍惚地捱到下课。
霍容是见到了,可是却好像除了来上课没什么jiāo集。赵丹凤心想,到底要不要去找霍容,当面和他摊牌呢?
一群监生围了上来。
“连个《谏逐客书》都不会背,还号称千里挑一,臭穷酸当我们天甲班是垃圾堆,什么人都能收?”
“我看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家伙!”
“真是越想越气,不知道这小子jiāo的什么好运,以前我们背不出来是要被罚抄书的!”
“喂,你快说,你是买通的什么人,才进的我们班?”
赵丹凤被对方攥住衣领。
赵丹凤原打算一直藏锋装作不会功夫,却因为刚刚见过霍容心qíng正差,像是过年的pào仗,一点就着:“手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