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出乎意料的有点心思嘛,”陆见欢笑道,“一直把你当笨蛋,倒是我的疏忽了。”
……
赵丹凤躺在chuáng上睡了一觉,醒过来已到半夜,她坐起来,只见陆见欢点了一盏小灯,正伏案写字。便披衣坐起来叫了一声:“在做什么?”
“醒了,”陆见欢回头,抿唇一笑道,“没声没息的。”
赵丹凤凑上前,只见上面写的都是打扫、买东西的杂物日程,皱了眉道:“寝舍再脏,也用不着一日三遍地打扫吧?还有这个窗帘,好好的为什么要换新,还非要跑到天青绣社去买,太远了……”
陆见欢笑微微道:“反正不是你跑腿,有什么好担心。”
赵丹凤诧异地上下打量陆见欢:“看不出来你这么勤快,还有这份闲心。”
“也不是我去。”
“那谁?”
赵丹凤想不出来会有这么多事又好心的人。
“邵泉啊。”
“哈,为什么?”
陆见欢悠悠道:“他在你chuáng上放蛇,你说我罚他跑几次腿应不应该?”
赵丹凤瞠目结舌。这哪跟哪啊?“是邵泉gān的?”
“嗯。”
“为什么?我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他吗?”
陆见欢便把过程说了一遍,赵丹凤听完思索半响,忽地咯咯笑起来。这倒弄得陆见欢有些奇怪了:“怎么笑起来了,被蛇咬坏脑子了?”
“我是笑你,”赵丹凤托腮瞧着他道,“我觉得,你人真好。”
陆见欢淡笑道:“他放蛇好不好,我跟你同住一屋,不查个明白岂非我也有危险。若是他下毒,我便不管你了。”
赵丹凤扬起鼻子哼了一声,想了想又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是你没有报官,也没有告诉窦大人——你对邵泉还挺仁慈的。我觉得,嗯……你挺对的。”
赵丹凤说得随意,陆见欢听了却心头一惊。仁慈?
她说他仁慈,还说他好人?
这在陆见欢听来,绝对不是什么吉利好运的褒义词。
为权谋者,哪里需要什么仁慈,陆见欢生平最讨厌原则,最讨厌规矩,更讨厌妇人之仁。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仁慈”还成了“好人”?
被这样形容,令他感到很不舒服。
“咦,怎么不写了?”赵丹凤见他搁下笔,指着道,“再加一条,这几天我想睡懒觉,让邵泉替我打饭买早点。”
陆见欢心中没来由地有些烦躁,随口敷衍道:“你不怕他再给你加点料?”
“邵泉不是坏人,就是小气,”赵丹凤道,“明天我去找他说清楚,想来他不会再这么做了的。加上你放他一马,他有把柄在你手里,哪敢轻举妄动。”
陆见欢淡淡道:“你把谁都想得这么简单。”说罢返身回自己chuáng,铺盖一掀躺下了。
赵丹凤有些纳闷,不知道他变得什么卦这么风雨无常。便坐到桌前接着他之前写的续写,忽然道:“小贱,你睡着了吗?”
陆无病那段静悄悄地并无任何声音,赵丹凤想了想,又道:“真睡着了?”
“嗯。”
“……”
“你不停叫我,让人怎么睡?”
赵丹凤嘿嘿一笑,用脚尖蹭了蹭桌腿,内心之中还在斟酌,这是否是个道别的好时机。
趁着现在,把事qíng一说,明天就可以收拾包袱离开国子监了。轻轻松松什么烦恼都没有。
但是为什么感觉这么纠结呢?
她咽了口唾沫,前思后想斟酌语言,正要开口却忽然听陆见欢那边道:“你怎么还不睡?明儿真打算把邵泉当奴隶用了?”
她抓抓头道:“下午睡多了,晚上有点睡不着。”
“半夜gān坐着,小心受凉。”
“知道,可是睡不着。”
“你过来。”
她走到陆见欢chuáng边坐下,陆见欢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将她的手握住了。不知为什么,她并没有觉得任何不自然,反而一股暖意缓缓升上心头。
陆见欢撩起被子一角,将她拉进来,赵丹凤像只小羊一般软呼呼地缩在边上,陆见欢笑:“你拱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