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丹凤把图纸拿出来:“听说姑娘是斫琴的高手,不知姑娘能否帮忙照这个样子,替我斫一张好琴。”
仆人把图纸传进去。片刻,女子道:“此乃仿仲尼式的‘梅花落’,只是材质不曾写明,公子能否把原物拿来让我看?”
赵丹凤摇头:“这琴原不是我的。”
“没有更详细的图纸,材质细节难以完全一样。”
“没关系,你尽管挑好料子使,钱不成问题。”
女子轻哂,像是嘲弄她不懂琴,却也不多说,应道:“那我便尽力而为。”
“什么时候可以来取?”
霍容颦眉:“这般xing急做什么,学棋未jīng,又来学琴,这般三心二意岂能有所成就。”
赵丹凤针锋相对:“这世上谁都有资格说我三心二意,唯独你霍容没资格!”
霍容被她说哑了,扭脸不语。赵丹凤很是得意,又道:“我也不是三心二意啦,只是听说过两天要重开琴课,我总要准备下不是?”
霍容懒得听她辩驳,自管喝茶。
女子道:“公子若急用,三天后可来取琴,只是要多二十两赶工费。”
赵丹凤从怀里掏出两张面值百两的银票就要给,被霍容一把按住。霍容抽了一张递给仆人:“订金三十,算上加工,找钱。”
仆人嫌他小气,一脸不满意,磨磨蹭蹭打开银奁,找回五十两。霍容接过,又递给赵丹凤。
赵丹凤忽地又想起一事:“女师傅,那琴池两边,能否再多刻两句诗?”
“你说。”
赵丹凤念道:“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这两句自打在陆见欢琴上见过,便一直记在脑海,慢慢吟咏起来,愈发清晰有韵。
话音刚落,那琴声便应弦而断,室内一时静寂。那老仆转入帘后,慌道:“姑娘,你的手流血了。”
“不碍事。”
赵丹凤心想,什么斫琴大师,一上手就断弦。如此一想便有些怀疑霍容的眼光,难道是裙带关系,忽悠人宰熟客?
回头看霍容,只见他刚刚茶盏里横泼出一摊水渍在衣摆上,正低头擦拭。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那女子复吟一遍,这句子从她口中吐出,更见调雅韵徐,绢柔美妙。
赵丹凤连连点头:“对,就是这样。”
那女子轻叹,忽然话锋一转道:“我的猫怎样了?”
赵丹凤正在不解,只听霍容低声应道:“它很好。”
“有你照顾,那我便安心了。”
脑海里瞬过霍容那天抱着白猫qíng景,赵丹凤心头一颤,暗想,原来是这女子给他的。又想到霍容对猫咪种种宠爱非常,不禁心头泛酸。
正在这般心神不定之际,霍容擦净水渍,起身对赵丹凤道:“走罢。”
赵丹凤犹豫片刻,道:“我还有话想和女师傅说。”
“我在外面等你。”
霍容前脚出门,女子便命老仆打起帘子,她罩着一层薄面纱,绢丽容颜若隐若现,却又看不完全,似是故意让赵丹凤窥半。
“公子还有何见教?”
“姑娘,”赵丹凤犹豫道,“你跟霍先生……认识?”
简直是句废话。
世上男人皆猥琐
这话听来原本唐突,但那女子并无惊讶,大方应道:“我们自小相识。”
赵丹凤心一沉,难道是青梅竹马……
“他养的猫,是姑娘的吗?”
“哦,你说小白啊,”女子淡笑,“那是我们一起养的。”
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苦涩。
本因为今天让霍容帮忙找琴师,霍容慡快答应而感到高兴,自以为两人距离又拉近一步,谁料却是这个结果。
因为太过沮丧,她连告辞的话忘了说,失魂落魄地踏出琴舍。惹得那老仆一脸不悦,直道:“容公子最近jiāo的都些什么人,这般不知礼数,我看那后生刚才对小姐的态度轻薄得很,小姐你可要当心。”
女子不置可否,缓步移至门前,看着霍容不明所以地追赶赵丹凤的背影,如水的眸光里有一丝淡漠。
赵丹凤一路疾走,霍容在后面跟,两人眼看就到集贤门,霍容快步上前拦着她:“公主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