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小风”处处留机心,从未对自己真实身份透露口风。随着她身后那股qiáng劲势力渐渐浮出水面,赵丹凤在陆见欢心中也逐渐成为提防的对象之一。他凡事利用别人,自然也要随时防着别人利用他。
她大声反斥:“我没有!我一直一直信任着你!”
此刻愤怒、委屈、失望涌上心头激烈地jiāo战,赵丹凤终究感到无比疲惫,声音垂软下去。
“小贱,其实那姑娘有一句话说对了,我根本不了解你。”
也许跟这个人,别说朋友,连最普通的“认识”都并不适合。
陆见欢一怔,见她转身要走,身体先于思考地行动了一步,拉住她衣袖道:“你要去找霍容?”
“不用你管。”
赵丹凤攥紧了拳头,决然转身离去。
原来所谓默契,所谓相互扶持,所谓并肩作战,都是假象。在这个人一笑置之的神qíng里,全部都可以如云散,如烟消。
红惜缓步怯怯走上桥头:“少爷,奴婢该死……”
“没事。”陆见欢温柔一笑,那笑容里不知怎么浮起一股杀意,使她不寒而栗:“少爷,奴婢知错了,求您饶过奴婢一命!”
陆见欢扬起头,望着天边那一抹残红,淡淡道:“起来罢,不杀你。”
他答应过一个人,不会杀她。
红惜心头一喜,心想少爷倒底对她有qíng,忙起身道:“少爷现在打算去哪里?”
“今日小七夕,你陪我走走。”
……
吉祥客栈的旗帜迎风招展,霍容负手而立,仰望同一片夕阳huáng昏,脑海中回想种种往事。
他叹息,只见远远里一个身影走来,那姿态神女仙姝般轻快优雅,渐渐清晰的容颜似陌生又似熟悉。
意识到这女子是女装的赵丹凤后,他迅速别过头去,低低唤了一声:“公主。”
“嗯。”赵丹凤少有地低落着。
霍容回头,发觉她难得地颦着眉:“公主?”
她左颊上肿高的一块,实在有些刺眼。赵丹凤把脸扭到另一头,闷闷道:“冰冰叫我来的。”
霍容淡笑:“公主若不嫌弃的话,便陪微臣走走。”
这口气怎么听都有些狂妄,但她却不自觉地跟着挪动脚步。两个人一路走过热闹的集市,霍容让她走在前面,双头搭在她肩膀上抵挡着从身后涌上来的人cháo行进。赵丹凤只觉那双手轻柔而有力,充满着温柔的安全感。
“我们不去祭拜了么?”赵丹凤道。
“微臣去过了,”霍容道,“公主是外人,毕竟多有不便。”
赵丹凤叫他一噎,又说不出话来。
“她便是在这样的huáng昏逃婚出走的。”霍容仰望天空道。
赵丹凤一震,脑海里朦朦胧胧总觉得这话似曾相识。
“当年我一直回避着单家小姐。原以只要不对她作任何回应,便可以就此无事,岂料我错了。我低估了她的心。”
“她家人为她许了人家,出阁前夕她托人传书于我,要我带她出奔。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便没有理睬,当日也未曾赴约。我以为她得不到回信便会就此作罢,却不料她一人独自出逃……”
赵丹凤道:“单小姐真是勇敢。”
“也便是在出逃路上,路遇歹人,单家小姐不甘受rǔ投水而亡。”
赵丹凤惊了一惊,半响无语。霍容紧拧着眉心,艰难地说下去:“我也是在她的尸体被打捞起后,才知道那一日她是为了来找我,身上还藏着给我的绢书。”
赵丹凤顿了半响,道:“你喜欢她么?”
霍容叹息一声,道:“公主,难道在你心中,微臣真是那种敢做不敢当的人么?”
若是霍容心仪单小柔,当年必会带她离去。
两个人并肩默默走着,直到下了城堤来到河岸前。那河上画舫星列,水里飘过的花灯亮亮地照着两人脸庞。
有卖花灯的小贩上来推销生意:“公子小姐,要只花灯么,许个愿在上头,定能心想事成。”
赵丹凤从小贩手里接过花灯,见霍容正在低头掏银子,忽地心念一动,脱口道:“只能许一个愿么?”
“哎,一盏灯一个愿望,”那小贩机灵地眨眨眼,“小姐还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