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民怎么会有自行车。”肖潜笑完,柔声答道:“我记得。”
刚刚在窗户上成形的两个字,没多久就又变模糊了。唐诗不厌其烦地一笔一划描绘着。
“那是我第一次骑着自行车上学。在国道上,我还是走在最外边,心里可害怕了。”
原本以为早该模糊的记忆,偶然一天回想起来,所有的竟都如明珠一般清晰。
那是个初chūn。在北方,初chūn与冬天的区别,大概也就只能从穿着的外套上来分了吧。唐诗记得,她那天是穿了一件薄款的中长外套,黑白条纹。
那天下了第一节课,初四年级13个班的后7个班全部在cao场上集合,点好人数之后,在班主任和级部主任的带领下,便往一中出发。
那大概是唐诗第一次见识到肖潜这人幼稚的一面。
原本按照班级的顺序,七班走在八班前面。可每当八班班主任不注意的时候,肖潜就会喊着他们班几个男生绕过大部队,直接cha进七班的队伍里来。等他们班主任发现的时候,便再刹车回到自己班级的队伍里去。
“你们几个都不怕鞋底被磨穿吗?”唐诗笑问道。
“我们班男生车子的车闸早都被各式各样的作坏了,不直接把脚磨到地面上,等上半个月也不一定停得下来。”
“少来了。”唐诗笑嗔道,“那你到底为什么非要往我们班跑?”
肖潜沉吟了半天也没能回答出这个问题。可能就是年纪小贪玩、爱捣乱,也可能就是单纯的想往前跑。
“那你考完试出来以后,跟陈清然在那说什么呢?”唐诗又换了个问题,“两个人笑的怪怪的。”
“……真的要说?”
眉毛往上一挑,唐诗义正言辞道:“那当然。”
肖潜没办法,只能如实招来:“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在说你们班的矮个子学习委员。”
初中时候的矮个子学习委员——唐诗想了半天,终于确定是哪一个。
她叫郑美好。短头发,戴耳钉,是个皮肤特别白的小女生。不止个子小,心眼也小,活脱脱就是被惯出公主病的千金小姐样。唐诗其实很不喜欢她,可那偏偏是苗蕊的同桌。
心qíng不太高涨的哦了一声,唐诗没忍住好奇心:“gān嘛说她呀?”
“她走路扭屁股。”
“……”把还在玻璃上描画着的手一下抽回,“你跟陈清然……怎么才那么小就这样。”
“这是自然现象吧。”肖潜理所当然地给她解释:“就像你们女孩子喜欢在一起讨论哪个男生最帅、发型最酷、穿着最靓一样。女人那永远都是男人最永恒的话题。”
他最后这句话一说完,唐诗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里的感觉了。很久之后,她无意间在网上看到的一句网络用语其实用在这里异常合适——千万匹糙泥马在心头呼啸而过。
“你真是肖潜吗?别是冒充的吧。”
肖潜扶着额头哭笑不得:“我发现了,当每次我很严肃的要跟你说些什么的时候,你总觉得我是在开玩笑。”
“那你就是被教坏了。”唐诗面色一凛,声音不知不觉变大起来:“你老实jiāo代,你是不是……出入声色场所了?”
“绝对没有。你放心,那种场合还轮不到我去。”
“真的?”
“真的。”肖潜极其认真的保证着。“说起来,你知道我第一次听到声色场所这个词是什么时候吗?”没等唐诗的回答,他便直接告诉了她:“是初一。第几次的月考我不记得了,邢老师在我们班念你的作文。我回家以后去网上百度,那个时候特别好奇,你一个小女孩,整天到底都在看些什么啊,连声色场所都知道。”
“……是吗?我不太记得了。”
肖潜叹了声气,“南南。”他叫道。
“……怎么了?”
自从他知道了她这个小名之后,就总是喜欢这么叫她,而每次听到他低沉着嗓音这样喊她,唐诗肯定会不自觉得脸红。
“来北京吧。”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我想你了。”
就是这一刻,唐诗想,她大概就是那初出茅庐的林道静,而肖潜,就成了诱惑着她的làng涛声、和巍峨雄壮的山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