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万万的人争相挤破头、拼着三年每天只睡几个小时的偏执,只为了从刻着“清华园”三个字的牌坊式二校门下走过。虽然几年后,又有多少学生更热衷于跑去香港岛而舍弃了这里,可它仍旧是国内每一个少年少女最初梦想的抵达地。
没有车水马龙的喧嚣,只剩阳光透过树枝丝丝点点洒在小路上的安静。
“小姑姑以前讲过一个笑话,说有一个人,小的时候总是头疼我到底是该上清华,还是应该上北大呢?后来长大了才发现,原来是我想多了。”
“……”
肖潜没有反应,唐诗便再接再厉:“有一个人是清华博士后毕业后留校任教的,他儿子从小就被他教育要好好学习,所以他儿子从小就生出了一种紧迫感。后来他儿子会说话了,就对着所有人很认真地说:如果上不了大学那我就上清华算了。”
“……”
唐诗无奈地瘪着嘴:“你怎么什么回应都没有?”
恰巧这时经过那块“自qiáng不息、厚德载物”的石头,肖潜冲她笑了笑,感叹道:“我只是忽然想起,我好像很少这么在校园里漫步。在这里,似乎除了骑飞车就是奔跑。像这么慢悠悠地走着赶赴下一个地点,大概都会被看成是异类吧。”
为了珍惜时间吗?唐诗想。
“哎,给我讲讲你在学校的事吧。”
肖潜把她搂的紧了点,问:“你想听什么?”
“什么都好啊。”
肖潜边往前走着,边零零碎碎的回想起曾经的抱怨、不适应、疯狂、还有习惯……他轻柔地笑着,淡淡出声:“大一那年的第一节体育课,老师一上来就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告诉我们每年都要测3000米,跑不过的就不许毕业,还回被取消保研资格。你也知道,升学之前的1500米都差点要了好多人的命呢。虽说体育老师说的话不可全信,但刚进校园的都是老实人嘛。那段时间,每次自习室关门之后,就到cao场上,几乎是没几步路就能碰到好多个熟人。韩丹阳体育不好,他经常抱怨,那就是他的炼狱,他上辈子一定□□了体育老师全家,公的母的都没放过。”
“……你们真可怜。”
明明该是……该是什么样的语气呢?这句话,大概可以用任何口气说出来,但唐诗的这种,恰恰成了最不适宜的那个——带点羡慕、带点向往。
因为她从来没上过体育课。
她的课程表里,没有体育这两个字。至于cao场……连运动会都是可有可无、随意愿不愿意到场。
“每门课的老师都会经常xing地随意布置课后作业。大多数时候,是连他们在说什么都听不懂,却还得令他们满意。每每那个时候,都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在每一个她通宵看小说、看电视剧的夜晚,身边这人应该是正在恶补他连听都没听过的课程吧。
唐诗发着呆的功夫,肖潜突然也沉默起来。
“怎么了?”
“……没什么。”肖潜昂头,白色的热气从他的嘴里轻轻吐出,“就是想起有一次微机原理课,教授说今天回去用protel把课上的电路模拟一下。说实话,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听说这个软件。结果教授一句‘这是电子工程人员必备的软件之一’就让我在图书馆生生熬了三天。”他突然松开她的肩膀,换成牵起她的右手,牢牢攥在手里,“南南。”
“嗯?”
“我也有思想快要崩溃,恨不得甩手不gān的时候。真的。”
良久,唐诗把空着的那只手从口袋里掏出来,抚上他的侧脸,她说道:“你不是挨过来了。”
再过不久,紫荆花该开了吧。他们百年校庆的日子,紫荆花争相开放,各处飘dàng着迷人的花香。
真好。她想,从前只在中学老师嘴里听过的故事,肖潜都一一实践了。曾经她每每随之而去的念头,肖潜都一一抛却了。他们两个,总算有一个人,还是拥有了一次怒放的青chūn、绝伦的人生。
“肖潜。”
被这一声呼唤突然打断,唐诗收回手看向来人。
是个头发剪得极其短的女生。
唐诗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来人。
说实话,这个女生长得并不漂亮,不仅是五官不出众,就连肤色都太不像个女孩子。再加上鼻梁上的那副无框眼镜,就更不讨人眼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