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微尘里_作者:一叶安生(134)

  唐诗站上台,头顶的灯光渐变成幽蓝,一缕一缕,投she在她的发顶、脸庞、肩头……舒缓的钢琴背景下,是从多年前就一直跪拜在教堂里传来的声音:

  “Dear god,

  I know that she’s out there……

  the one I’m suppose to share my whole life with.

  And in time……you’ll show her to me.

  Will you take care of her,

  comfort her,

  and protect her……”

  曾经听来是多么美丽的祈祷,现如今听来就有多么的嘲讽。

  唐诗站在冷光灯下,轻蔑地冷笑一声,随着逐步的节奏,唱出已牢记深久的歌词。

  或许是为了映衬这首歌缓慢倾述的节奏吧,整个酒吧间都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似乎都被吸引到那束幽蓝的灯光里。

  老实说,这首歌唐诗唱的一点都不好听,因为没有人能从里面听出一丝深qíng,连她自己都是。可不知道是在唱到哪一句的时候,她的眼角里,突然就落下一滴水。可惜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应该没人能看得到吧。

  她甚至开始三心二意——这么幽蓝的光,满眼都是蓝色的,那滴水是不是有些像鲛人的泪珠?

  她为什么会哭?是因为他们都听不懂吗?

  根本没有人能听得懂,也根本不会有人知道这首歌,在她与肖潜之间,引导过一些什么,又促进了些什么……

  唐诗浑浑噩噩的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隐隐约约记得,是谁说明天一大早就要上车,让她少喝点来着?

  忘了。

  台上的驻唱歌手又在唱《遇见》了,嗓音有些沙哑。刚才在她下台之后,那个女歌手接着飙了次高音。唐诗心想,这么不会爱惜自己,迟早是要吃亏的。

  她甩了甩有些沉重的头,端着酒杯站起身,在低缓的乐声中,对周围的所有人高喊:“节日快乐。这杯我gān了,你们随意。”?

  ☆、第五十章 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1)

  ?  已经是深夜,接近凌晨,一整条的酒吧街还在肆意狂欢,毫不停歇,蓝衣门口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唐诗晃晃悠悠地走出来,倚在门框。她粗喘着,不经意间,朝着巷口看去——

  墙边靠着一个人。

  那人微低着头,一只手掏在裤兜里,周身环绕着雾茫茫的淡灰色烟气。他随意垂放着的那只手,食指和中指间夹了一支燃烧着的烟,前端还支立着一截长长的烟灰,并未曾掉落到脚边。

  一个窄小的角落,那就像是他的专属舞台。棚顶的光,时明时暗的洒向他周身。他会不时地抬起手放到嘴边,深深吸一口烟,再缓缓吐出。

  这不是唐诗第一次见肖潜抽烟。

  应该是第二次了吧。她想起,第一次在上个星期,也是晚上,在客栈的门口。

  对,五年前,她真的从未见过这个男人抽烟。

  他倚在巷口,她靠在门栏,两厢对望,竟是谁都不舍得先打破这样的平静。

  肖潜最后重重吸了一口,把烟狠狠扔在脚下,踩灭了它。接着一个慌神的功夫,唐诗被他拉近巷子,身子被他圈进怀里。

  “我那天问过陈清然了,他说你没有男朋友。为什么骗我?”他担在她的肩头,双唇渐渐接近脖颈,一口咬在上面,重复道:“为什么要骗我?”

  一寸一寸,肖潜慢慢挪动着,终于寻到了那个记忆最深处的地方。

  她不回答,他便直接覆了上去。态度之温柔,失了怒气,就只剩克制。放佛在膜拜着,膜拜着一件他一直祈求的易碎品。

  “南南,不是说过,不再骗我的吗?”

  紧紧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便轻轻滑过她的肩膀,手指滑向后颈。嘴边呼出的cháo润气息,一点一点,摧毁着唐诗的神经。

  “我还说过没关系。你离开、要去美国的那天,我还对你说过没关系。”

  刹那间,肖潜所有的动作都停摆。

  他无话可说。

  理智的劝解没关系,其实最是较真。一步的差错,从前有过的许诺,便全无意义,以致不复存在。

  她一直在意。

  短暂的失神,肖潜再一次覆了上去。

  这次,没有了温柔,没有了缱绻,只剩qiáng势,只剩害怕。

  他也不在乎她是不是在拼命挣扎、拼命拒绝,他只记得要抱住她、搂紧了她。从唇畔到各自的齿牙,再延续到舌尖,他狠狠地吸吮,像要将她生吞入腹,连最后一丝氧气都霸道的不想给她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