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潜轻描淡写地回答:“嗯,帮着改改程序而已。”
这样的语气,让唐诗又想起了他们初遇的那个晚上,她轻轻松松地说出“真羡慕”这样的话,而肖潜是一脸哭笑不得的表qíng。闭着眼睛使劲摇了摇头,她qiáng迫自己不准再胡思乱想,认真听着周季的采访。
那个坐在病chuáng上的男人,也不过是三十而立的年纪。这么年轻就坐上了长盛执行总监的位置。这样的人,大都相差不到哪里去。他们总是表面看着温和、谦逊,其实内里最是冷漠。这些人可以冷眼看着昔日的好友搬着行李离开,也可以转身便在上司或同伴的背后cha上一刀。这样的人,从来不会顾念旧日的qíng分。
这是在来医院之前,唐诗对这个被砸了脑袋的男人所做的理智上的分析。
她从小便在她爸妈聊天的话语间,听尽了医院里的勾心斗角。她从很早的时候,就在不知不觉里,记住了这个社会的生存法则。她比同龄的太多数人都更早的明白,整座大山,站在越高端的人,心就越静,也更孤冷。只是更早的以前,她的生活中,欢乐比较多,朋友比较亲,所以便暂时的忘记了那些她本应记牢的东西。
生活就是这么戏剧xing。
总会在我们慢慢接受了一条法则之后,再亲手计划一些什么,逐步帮助我们亲手去推翻了它。
这个叫尚天行的男人,对唐诗来说,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
因为她怎么都没想到,这样一个本应算得上是冷酷的人,任由手底下的一个员工砸了脑袋的原因,只因为那人对他来说,是初恋。
在周季按上录音键的开关,小王缓缓收起摄像机的瞬间,尚天行突然对他们讲出的另一个,无关采访的答案。
“我说她是花瓶,结果,她竟然就真的拿花瓶砸了我的脑袋。”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淡淡的笑着,面容很平静。他没有躺在病chuáng上的病人应有的虚弱和苍白,只是他的声音,很无奈,眼神,很沧桑。
“长得漂亮吗?”
肖潜略微思索,也小声回答她:“算不上吧,没有你好看。”
唐诗愣了愣,有些红着脸的回过神来继续分析尚天行的眼神。
他不是那种在路上行走多年,被迫成长起来的沧桑。他像是,在年少时期,为了更好的飞机模型而抛弃了得来的第一个变形金刚玩具。后来,他有了飞机模型,便想再拿回原来的那个变形金刚。可是他找不回了。他看着手里握着的飞机模型,并不后悔当初的决定,只是会在夜深人静、独自一人的时候,静静想着曾经那只只属于他的变形金刚。
对。唐诗在心里默默地肯定着:他就是在想念与执着之间,相互行走了这么多年,所得来的沧桑。
“你们谁还记得自己的初恋吗?”
周季呆滞住。转头看了眼他刚关上的尚天行的病房,理所当然的问道:“你不会是受了尚总监的刺激,想起你初恋了吧。”
她有初恋吗?
唐诗认真的思考。
如果单方面的追求也算的话,吕杨应该就是她的初恋了。
“别胡思乱想。”周季义正言辞地打断她的回忆,“尚天行的私事,他怎么可能会这么好说话的一点都不隐瞒。”
是啊,对着几个外人,即便是缺少了记录的工具,但这么一个年纪轻轻就高高在上的成功男人,怎么可能毫无顾忌地说出自己的感qíng过往。
唐诗轻叹一口气,解释道:“我就是突然之间想,初恋对你们男人来说,是不是都特独特、特难忘啊。”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努力地让自己忽略站在她身后没多远的肖潜。
“这事因人而异。”周季说完,带着些许尴尬的表qíng淡淡出声:“不过我那个,是挺难忘的。”
一看有故事可听,连小王都不急着摆弄他的相机了,“小周同志,说来听听啊。”
“说可以,但先讲好,能不能不叫我同志。”
唐诗忍不住笑出来。
小王最近不知道是迷上了毛爷爷语录还是怎么着,见人就叫同志,不论男女。可偏偏周季大学时候有一个在国外呆过几年的舍友,即便是不怎么喜欢,无形之中也多少受了点洋鬼子的影响。“同志”这个词,在那边可不是什么夸人的称呼。
小王尴尬的挠挠头,他显然是忘记周季对他的多次提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