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才刚刚开始,这还是肖潜第一次对外介绍她,对象还是自己的家人。冲击感自然是要增qiáng一倍。
甜蜜有之,恐慌有之,手足无措有之,害羞亦有之。
“叫姐姐。”肖潜指着最先起身的那个女人对唐诗说。
唐诗紧攥着他的手指头,微红着脸,喊了一声。
“那是姐夫。”
她又对着站在窗前的那个男人喊了一声。
当这两人还没从惊讶的思绪里缓过神来的时候,肖潜已经领着唐诗,走到了病chuáng前。
“我爷爷。”
唐诗依旧乖巧的对着躺在病chuáng上来回打量两人的老人喊了声:“爷爷”。
老人家看着看着,突然笑起来,“这小丫头,看我怎么跟看圣诞老人似的。”
“第一次见您,您别吓着她。”
从字里行间和神qíng态度看,唐诗明白,肖潜很是尊敬他这位爷爷。就像是——láng群里,众láng员对头láng的尊敬,却又比那种更投入一些。
“丫头,你叫什么?”老人果然笑得含蓄了一点。
“我叫唐诗,《唐诗三百首》的唐诗。”
老人又笑了,“小时候是不是跟你爸妈调皮捣蛋,要改名来着?”
“没有啊。”唐诗满含奇怪的否认。
“那比我孙子qiáng。”老人缓慢地举起右手,指了指站在旁边无奈笑着的肖潜,“这小子小时候没少跟我闹,说他这名儿听着就跟他这人可有可无的似的,非要改……”
肖潜,消遣。
空闲时寻找出来的打发时间的兴趣打闷。
唐诗想,如果自己有一个这样的名字,大概也会闹个不停吧。总觉得,就像是夫妻两个闲来无事,便生了个孩子。
她及时止住胡思乱想,静心去听。
“他出生那年,我七十多岁吧。老人嘛,年纪大了……都说隔代宠,隔代宠,更何况是这么个孙子。”
听到这儿,肖园故意出声:“爷爷,原来你一直都重男轻女啊。”
老人笑了,“你小时候我还带你上过马背呢,肖潜可没这待遇。”
“您都退下来亲自照顾他了,他当然就没那机会了。”
老人一直笑着,无奈地安抚孙女,最后终于投降:“你爸的老来子嘛。”
唐诗听见这句话突然就满脸震惊,却瞬间便释然:难怪他会跟着爷爷,还从北京来到Z市了。
老人脸上的笑容,她很熟悉。那是从认识肖潜起,便一直挂在他脸上的。永远那么温和,却又不太一样——大概是老人年纪大了,脸上的每一缕笑容,都透露着慈善、安详。而肖潜,或许是只学了皮毛,或许是历练不够,他的笑容,有时也是巨人于千里的。那个时候,便会让他面前的人知道,这人并不像表现的那般平易近人。
“丫头。”老人叫她。
这个称呼,令唐诗熟悉的亲切,因为在小的时候,唐医生就是这么叫她的。
她赶忙张口回应,“怎么了,爷爷。”
“你猜猜,我给他起这个名字的含义吧。”
七十多岁的老人从上面退下来,为了老来还能抱在怀中的孙子。
上面……
唐诗想到了很多年前无意间听到的她爸和钟羿的一次聊天。他们话语中的老人,生活在离她很久远的那个年代——那个年代风雨飘摇,极不稳定,能活下来的,都是大福之人。后来,那位老将军默默被淡化了。听说,是他自己宣布彻底退出那个圈子的。有人说,是为了他的儿子。也有人说,是为了他好不容易才求来的孙子……
唐诗收了收心思,发现所有人都在注视着她。
她调整了下呼吸,试探的开口:“是戢鳞潜翼之意吗?”
这个成语,出自《晋书·宣帝纪论》。
和光同尘,与时舒卷;戢鳞潜翼,思属风云。
比喻人退出官场,归隐山林或蓄志待时。
老人的意思,大概是他完成前半部,他的儿子孙子们,便是那或字后的蓄势待发、伺机而动。
“小丫头不错啊。”
看老人满意的点点头,唐诗觉得,自己大概是猜对了。但转念一想,或许只是巧合,毕竟,没有人给她一个确切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