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便真的努力开吃了起来。眼中无波无澜的,仿若之前的一切不是发生在了她的身上。原浅偶尔会撩一下自己耳鬓的发,以防他们落到餐盒上。
贺知微陪着她吃,也只是不想让她孤单。有时候浅浅真是让人又爱又恨,诸如此时,她该心痛她这般固执坚qiáng,还是无奈她的骂不还口。
也许,别人的世界,真的与她毫无gān系吧!可是浅浅,这样的你,我不喜欢。不喜欢你什么事都一个扛,不喜欢你脸上笑着,却偷偷在心里落泪。
贺知微叹了口气,恢复了一贯的无厘头。
“浅浅,葱给你,我不吃。”或者也只是想找个话题罢了,贺知微说着将菜里头的葱都给挑了出来,“人家说吃葱会聪明,浅浅,聪明都给你,我笨笨的就好。”
眼底有温暖的光在酝酿开来,原浅没有拒绝。
周围看热闹的人,包括挨了一顿骂的人,这时刻都难免有些悻悻然。没有了可以当作谈资的笑料,众人不多时也便各回各位了。别人的故事,永远都只能看看,其实这些事,和他们本也没多大gān系。
回到宿舍洗漱过后才发现衣服上的油污不易清除,原浅拿着刷子一下一下地刷着,罔顾了那冷得刺骨的水流的侵蚀。
“浅浅,别再洗了,要不不要这件衣服了好不好?”林涵见原浅这般执着难免有些担心。不过是件衣服啊,浅浅,你这又何苦?
后面的话林涵自是没有说出来的,当了原浅两年零四个月的室友,她知道——眼前这件衣服,是不一样的。大抵,这衣服是浅浅的一项纪念,是以哪怕它旧了,甚至袖口处早就起了毛球,浅浅还是这样爱惜它。今天听贺知微讲了在食堂发生的事后,林涵便隐隐觉得不好,如今看来果不其然。浅浅,哪怕一起生活了这么久,有时候她们另外三人依然看不懂她。
水换了一遍又一遍,洗衣液一次次漂过了这件外套。等到原浅停下来时,衣服上的油渍终于去得七七八八了。可到底,还是留下了印子。难看的一片印子,原浅看着看着便忍不住委屈难过。双手早已被冷水冻得僵硬,甚至还稍稍渗出了血,可她不在乎。
“浅浅,外面好冷,快进去吧,你已经洗得很gān净了,把衣服晾起来了好不好?”贺知微率先按住了原浅的手,不放心地qiáng横道。
林涵随之也到了阳台,“浅浅,进去吧,再在这chuī冷风,你会感冒的。”
回到了自己的书桌前,原浅恍然间全没了要学习的念头,趴在桌上,她的瞳眸之中全是迷惘与弥散不开的哀戚。可也只有她自个清楚自己的难受,她的伤口,从来便只给自己一个人tian。
好似一夜之间所有的传言被尽数禁锢了,翌日走在校园里,还是有人会偷偷觑原浅几眼,却再没了人乱嚼舌根。原浅的jīng神并不多好,选了个临窗的角落坐着,她难得上课上得心不在焉。甚而被老师提问调到之时,她还呆坐在位置上,不明所以。
“原浅,请注意听讲。”古板的老教授哪里有遇见过这样不听话的学生,这下子他的脸色可不多好。
贺知微在桌下拽了拽原浅的手,这才唤回了她的注意力。好在老教授提的问题并不很难,末了原浅还是成功脱身,没被老教授多加指责。
“浅浅,你到底怎么了?”将自己的一只手套脱下,贺知微随之便把手套套到了原浅的右手上。
一瞬间的温暖,原浅痴痴怔怔地看着贺知微,却是什么也没说。
“浅浅,要不要请假?”话说得小声,毕竟还是在上课,贺知微也不敢公然挑衅前头讲台上那位号称全系最苛刻正儿八经的教授。
原浅呆呆地摇了头,之后依然转身看向窗外。
冬季,校园里长青的树还有不少,然也免不了纷纷叶落的场景。原浅专注地看着窗外树上的一片叶子,叶子的边角有些枯huáng的痕迹,然它本身则还是顽qiáng地黏在了树上。有风刮来,树叶沙沙地响,那一片叶子,终于还是被风打落,在风中翻腾了许久,往下坠去。
枯叶败落,从树梢脱离,翻飞出最后的Lang漫壮丽,最后零落成尘,亦或碾作泥。原来,这便是命。
那么,她的命又是什么?原浅自嘲地想着,脸上不复温柔,不复言笑晏晏,只有徒然无望的死寂,寂寞枯槁的悲凉。
大彻大悟,饱经历练——这样的领会,实则不该出现在她身上的。她曾想过别人年轻,而她,其实又何尝不是如此?再怎么掩盖,也掩饰不了她才十九岁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