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稚的辩驳,却无法让人生出想要嘲讽的念头。夏弋阳一瞬间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有痛意飞掠而过,“浅浅,有些回忆是利刃,你不说出来,便只能放任它在你的心头划下一刀又一刀,日积月累,终会给你带来道道的疤,让你越来越疼,越来越窒息。所以,有时候,回忆也要找人分担的,这样,才不会太累。”
原浅从未有一刻觉得夏弋阳的笑容这样好看,明媚,gān净,清清白白。记忆中那温润美好的少年,在这一刹仿若与眼前的人相叠加。原浅看到了他的眼眸中埋着浓厚的深qíng,无尽的溺宠,与深深的爱意,看到他的笑弧漾开,纷呈瑰丽,灿似清风,温煦清浅若皎皎明月。她qíng不自禁地探出手去描摹着夏弋阳的轮廓,一笔一笔,专注认真,好似如此这般,便能把记忆中那段温软的岁月重现,便能告诉自己,其实一切,还是原本那安详静好的模样。
“浅浅,你哭了。”夏弋阳忽地伸手将原浅柔软的手心按在了自己的俊颊上。又是这样的目光,他不陌生了。
心内恍然自嘲,却还是不忍心去摧残她的梦境。夏弋阳不知道原浅究竟把自己看成了谁,却知道,此刻的自己在她眼中,不过是在替着另一人存在。这世间,莫非真有另一个和他这般相像的少年,而那人,在冥冥之中将她带到了自己身边。若是如此,那么夏弋阳想,他该感谢那人的,不为别的,只为他和浅浅的相遇,少不得有这人功劳。
原浅吸了吸鼻子,像是不敢置信一般。她想抽回手,夏弋阳却贪恋着想要多留她一刻,于是这一片刻的凝滞,看在了门口那人的眼中,便成了这两人郎心妾意痴缠相望,而他,只是个路人。
路人转身,竟是带着慌怯,本不该如此,商述泽想,他是该冲进去愤怒地将那她的手从那男子的脸上抓下来,却偏偏,他竟是迟疑。不仅迟疑,还láng狈离开。
宿舍内,原浅到底抽回了自己的手,慌乱地抽了纸巾开始擦眼泪。然似有口泪泉种在了她的盈眸之中,不过刹那软弱,这片刻反应过来,她的泪水却已酿成汪洋。
夏弋阳想抱住她,而后低声哄着她,告诉她自己是她可以依赖的对象,她可以朝着他哭。然心心念念得再好,也抵不过佳人那变得锋利尖锐的刺布满周身。于是只能看着她qiáng迫自己坚qiáng,却拒绝他给予的温暖。
“浅浅,其实你不用这样的,我们是朋友啊。”说出这话时,连自己都有种力不从心之感。第一次,夏弋阳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胸有成足心有丘壑的。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想成为她孤单脆弱时能想起的人,想成为她的倚仗。
“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夏学长,我要出去一下,你下午还要陪小朋友们玩,去睡会吧。”说完利落地起身,原浅甚至没多加件衣裳便跑了出去。
夏弋阳心道头疼,才追出去,便见有一人已是先于他将原浅截住。
“原浅,眼睛怎么了,跟兔子似的,真丑。”关心时也裹上了一层冷硬的皮,商述泽说着掏了面巾纸便给原浅擦拭起了她的眼,“我说人家兔子都挺可爱的,怎么搁你这就这么丑呢?”
原浅唇间还压抑着的哭腔被这么一激,却是发生了变异,还是带着颤意,却分明有笑声在里头,“被风chuī了,进沙子了。”
都知道是个谎言,可谁都没想去揭发它。商述泽配合地将手抵到了原浅的眼睛两边,似是嫌弃她得紧,“真没用,不过进个沙子就折腾成这样了,给你chuīchuī,下次风大了可得记得眯眼。”
原浅感觉到有暖和的风chuī进了她的眼里,带着点细微的湿气。心底的斑驳伤痕,这一瞬好似接受了什么治愈的光,慢慢地竟是淡去了痕迹。
“好了吧,还难受不?”松开原浅的脑门,想着天冷,商述泽牵着她便往自己的新宿舍去。看起来刚刚的一阵工夫,他已是把这里收拾妥当了,这会儿这里看着很是齐整,只要再搬来被褥什么的,便可以入睡了。
乖乖摇了头,原浅不作声,眼睑处的泪水,已是gān涸。
两人便这么彼此沉默地在宿舍里头的chuáng边站着,学校的铃声响起时,原浅倏忽一下站起了身,“商大哥,我要回去睡了。”
商述泽跟在她身后,说是要去搬被褥。直到要到宿舍门口了,他这才擒住了原浅的手,“原浅,不要喜欢上别人,我不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