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希当然知道这案子为什么一直扣着,但他这两天替张勇出的几个主意,要看见效果还需要一段长时间,因此张勇对解决钟明的事还有保留,不肯出大力帮忙。
反正张勇继续需要他做军师,不会把钟明怎样,叶明希对钟明是否获释并不十分着急,他着急的是钟漫的反常举止。
钟漫自钟明出事前已不知何故经常一个人对着空气出神、叹息,对什么都淡淡的提不起兴趣。他本来以为只是工作上的事,但最近她对他虽然依旧有笑容,但眼里是掩不住的忧郁,明显是有心事。
这qíng况令他很担心,但问了几次,她却只是无力地笑说没事,让他别担心。
她这样子,他怎能不担心?
按他的估计,钟明的事还不会让钟漫低落至此,但他又想不通原因。
其实,钟漫是收到法院传票了。
薄薄的一张纸,聊聊数句白纸黑字,狠狠地拉扯着她的神经。
“叶崇德诉钟漫侵害人身自由权一案将公开审理,请于以下时间准时到庭……”
侵害人身自由权!现在到底是谁侵害叶明希的人身自由?!
她收到信后马上去找莫霖,他替她找了律师,并跟律师谈了大半晚的案qíng。钟漫现在对相关法律有更多的认识,也明白一切进入了既定的法律程序,如果叶崇德不撤回起诉,她没有什么可以做的,只有接受被告人的身份。虽然明知自己无力改变什么,但这官司还是沉甸甸地压在她心头。
一旦法院判她败诉,到时明希就要回到那叶崇德的魔掌中。
一旦败诉,知晓这事的人会如何看她?
一旦败诉,她就会留有案底,日后前途尽毁。
“你别再想了,愈想愈烦。”正把钟漫送回家的莫霖,自倒后镜看到钟漫低头长嗟短叹,知道她又陷在败诉的恶梦中。“律师不是说了会替我们想办法么?”
“我也知道不应该想,但我就是忍不住……”钟漫满腹委屈,她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惹事过,更别说后果这么严重的大事。“我明明没做错事,为什么会这样?”
“他们坚持要把人接回,否则绝不撤回诉讼,你若不想打官司,就只能把明希送回去。”莫霖淡淡地问。“你要不要考虑……”
“不行,那叶崇德曾经nüè待明希,我不能送羊入虎口。”钟漫断然拒绝,但这也代表她让自己陷入了困局,一想到这钟漫就有点想哭,“我只是想保护一个孩子,为什么这么难?为什么送他回去是错,不送也是错?”
莫霖见钟漫qíng绪不稳定,把车停在一旁,思考了一会对她道:“这事的结局有四个可能,一是你把明希还回去;二是你胜诉;三是他们胜诉,你把明希还回去而且身败名裂;四是你用拖延战术把这官司一直拖到明希成年,也即是说要拖两年。”
“嗯。”这些钟漫都知道。
“律师说你胜诉的机会接近零,而就算法院收回了叶崇德的监护权,也会把明希判给其他亲戚,不是你这陌生人,所以对你来说,一和二都是不可能的。”
“那就是剩下我败诉,或者拖延到明希成年两个结局?”
“拖延战术要用大量金钱,而且还要有人脉,不然只要上一级的法院不接受你的申请,你就无许可施了。”
“钱和人脉……”钟漫感到无助,这两样她都没有啊!难道只有坐以待毙一途?
要是败诉留了案底,日后再找工作就难了,到时家里的父母怎么办,她以后的生活怎么办?
“你现在会这么烦恼,就是这两个结果你承担不起。”莫霖忽然解开安全带正对着钟漫,严肃而沉默地看着她彷徨无助地挣扎着,良久之后点了一下头,像是下了什么决定,缓缓地道:“如果你能承担,这些烦恼也就消失了。”
“如果我能承担?”
“你怕拖延官司会经济不继,怕败诉后找不到工作──”莫霖顿了顿,笃定地吐出三个字,“钱,我有。”
“你怕没有人脉拖延不了官司──人脉,我可以有。”
“你怕败诉后会让人知道──在美国用假身份也不会有人知道。”
钟漫有点懵了,莫霖跟她说这些gān什么?
“我以前不喜欢有别的东西影响正事,就像为了别人的弟弟押后客户的会议,我从来不gān,但我这次竟然甘心qíng愿,半点不后悔。”莫霖有点无奈地笑了,眼神柔和下来,专注地凝视着钟漫。“这几天我想通了,能让我甘心把钱掏出来,甘心为她奔走为她苦恼的人,这个世上怕只有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