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学校啊,我们这附近都说是‘弘文武馆’……”
“是武术学校?”钟漫皱眉,怎么没听说过这孩子是来习武的。
“喔,不是,就普通一所中学。”回答的大妈不屑地哼了声。“不过熟能生巧嘛,他们天天打架闹事,武斗经验和拳脚功夫比学武的还好。”
普通中学竟被称为“武馆”,钟漫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她特意留心观察沿途看到的学生,头发没有一个是黑的,男的怒发冲冠,女的卷如糙球,她转头看看身边冰肌玉骨的小小白脸,不禁替他担心。
似乎是接收到她的目光,叶明希无辜抬头。
“呃……明希,那个……你要不要考虑转念别的学校?”钟漫悄悄地问,深怕声音一大,会被“武馆”的人群起而殴。
他没反应。见他不在意,她也不jī婆了,无视武馆的某些学生对着墙壁、垃圾桶、公车站牌等练武,也关上双耳不听几个女生对着叶明希大chuī口哨,他们可算是平安无事地踏进了校务处。
“叶明希是吧?”校务处的女职员递出一份表格。“你在这里填资料,然后jiāo书簿费一百元,校服费二百五十八元,午膳费七十元,校园整洁费二十六元……”气也不换地把林林总总的费用名称扯了十来个后,职员终于一捶定音:“总数是一千六百八十二元五角四分!”
钟漫一听,眼珠都凸了出来:“什么?念个书要一千六百多?!国家不是有义务教育制的吗?”
“所以我们没收学费啊。”女职员怕是听多了这样的话,面不改色地说:“嫌贵就别念了,”说着瞄了叶明希一眼,“如果他还有别的学校能念。”一手把叶明希乖乖在填的表格抽了回去。
“慢着!”钟漫急急把表格抢回来,低头思索了一会,终于悲壮地点头。“我们念!”如果要先付出一千六百,才能拿到每个月的二千大元,她认了!
职员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qíng点头,还拿出信用咭缴费机让钟漫刷咭付费,一看就知道是收惯了钱的,钟漫只得一咬牙把自己半个月的薪水给刷掉了。至于叶明希,他一直在旁边静静看着,不曾说话。
“真是黑店……”钟漫含泪把信用咭收回钱包里,接着转头对始作俑者训话:“你给我好好念,别làng费我这一千六百块!”
叶明希继续点头。
“好吧,我要上班了,你换了校服就去教室报到吧。”她把贵得要死的校服和课本jiāo到他手上,临离开前,见他仍是那副什么都点头的好欺负样,她重重地叹了口气,从银包掏了一百元jiāo给他收着,又掏出自己的名片jiāo给他,低声地道:“若是被人欺负了,立刻找人打电话给我,知道吗?”
他继续点头,钟漫见他只会点头,心中很是无奈,但时间已不能再耽搁只得离去了。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后,叶明希握着钞票的五指牢牢收紧,握了好一会,再瞪著名片看了整整五分钟,才把两样东西收好,换校服上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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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漫匆匆赶到公司只是十点多,甫进门,同组的陆友良已经对她大呼小叫:“小漫,你终于回来了!那个西班牙鬼子已经快把我搞疯了,你把他拎回去搞定!”
“你不是对客户最有办法?”难得见到很有人缘的“陆公子”发疯,钟漫忍不住揶揄他。
“我是对‘女’客户最有办法,这个洋鬼子是男的!”陆公子说罢,还不甘心地吼。“他一定是妒忌我长得帅!”
钟漫翻了翻白眼,决定不理他扯开话题。“有和厂里的师傅沟通过吗?”
“他们说‘毛料是这样,改什么都没用,其实现在不也穿得上,嫌什么嫌!’,对着这样的石头脑袋你说怎么谈?”客户说布料太松散,穿起来孔孔dòngdòng的不好看,拒绝批准生产,但工厂又说没办法改善,处在中间的营业员只得两头救火。
“字码已经最结了?”字码是控制布片密度的零件。
“师傅说线就要断了,最多就这样。”陆公子虽会耍宝,但脑子可是超jīng明的,扯了几句调适过心qíng,冷静下来把客户的资料放到钟漫的桌上。“为了这事,好几件事都丢下了,现在不能再不管。反正qíng况也就只能这样,这事的跟进工作你来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