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易说得有道理。”吕布豪迈,不似郭嘉、叶晓易那么多花花肠子。他听她们那样说,便也跟着点头道:“云、辽、夫罗你们自己单独回去我也不放心。带走会馆的人,起码可靠些。我和晓易、奉孝则为先生守孝,暂时不打算多填杀戮。”
郭嘉、叶晓易大义凛然,吕布也很诚挚。赵云三人没往深处想,就点头应允了。
大家把话说开,反倒轻松起来。叶晓易让守候在门外的魏续把酒拿来,准备跟几个兄弟来个彻夜狂饮,以酒饯别,顺便祭奠嘴馋的老头,让他在天之灵保佑六人。
“醒时同jiāo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qíng游,相期邈云汉。”
叶晓易记起读过的《唐诗三百首》,发现李白那家伙是个善于煽qíng的小子。
虽然身边还有五人,但心境又跟月下独酌有何区别呢?
纵然是相识了几年的兄弟,可未必了解对方在想什么。就好比现代社会中的某些夫妻,生活了一辈子,也不曾窥见过彼此内心深处……
可那有何妨?
大家在一起笑过、哭过、吵闹过、和好过,共同给老头下过套,一起打盗匪的闷棍、骗钱、chuī牛、倒买倒卖、开皮包公司……
即使没有想像中那样了解彼此,却还是兄弟,曾经一道出生入死、患难与共的兄弟,即使天各一方也还会记挂彼此的兄弟。
叶晓易起身击鼓,对郭嘉道:“奉孝,为大家歌一曲吧。”
“琴来,酒来。”
郭嘉对月清啸,指尖抚上古琴。
“青青河畔糙,绵绵思远道。远道不可思,宿昔梦见之。梦见在我傍,忽觉在他乡。他乡各异县,辗转不相见。枯桑知天风,海水知天寒……”
一首女子思念夫婿的乐府诗被郭嘉娓娓唱来,让吕布等人哭笑不得又感伤悲。
“再喝、再喝,魏续,拿酒来。”叶晓易摔碎酒壶,将杯中酒举起。
“gān。”
六人异口同声,将杯撞在一处……
宿醉,头疼。
果酒的度数不高,但喝多了,一样会醉。
叶晓易从榻上起来,发现太阳不高,但却在偏西方。
“魏续,魏续。”连滚带爬从榻上跳下去,叶晓易只觉得双腿都睡麻了。她衣衫未褪,显然就这样穿着睡了一夜。而在关于昨晚饮宴的记忆中,她模模糊糊记得大家商量:择日不如撞日,第二天,便上路。
“少爷。”魏续从门外进来,手里捧着温热的手巾。
“大哥呢?云哥呢?辽哥跟於夫罗呢?”叶晓易胡乱抹把脸,就往众议院跑去。魏续在后面跟着,也不吱声。
“晓易。”吕布坐在屋里看地图,见魏续跟在叶晓易的后面不吭声,就问他:“你没和晓易说?”
“小的不敢,怕少爷砍了小的。”魏续很识相地躲到吕布身后。
“大哥,怎么回事?人呢?”叶晓易屋里屋外找了半天,发现几个兄弟都不见了。
“走了。”吕布指指地图,“清晨离去的。怕你伤心,便没有等你醒来。”
“你们……”叶晓易恨不得把地图撕下来,可忽然想到了什么,便怔住,呆愣在当场。
“少爷?”魏续见叶晓易傻了一样,忙走过去,伸出五根手指在她眼前晃晃。
“……郭嘉呢?”叶晓易推开魏续,上前一步拽住吕布的袖口,“大哥,郭嘉呢?他怎么也不见了?”
“他回颖川了。”吕布用手按住要发飙的叶晓易,缓缓道:“他说先生也是颖川人,所以,要回去看看先生住过的地方……他是偷偷走的,在云、辽跟於夫罗走后。他给我留五,然后偷偷走了。”
“那为什么不派人追?”叶晓易回头瞪着魏续,“你快去找人啊。”郭嘉跟自己最好,可竟然连个招呼都不打便玩失踪,天底下还有比这更气结的事qíng么……叶晓易不知道逮到郭嘉,是不是先打个五百杀威棒再骂他。
“是我没允许。”吕布拉着叶晓易的手,走到地图前,“奉孝到了能自己走走的年纪。他的武艺虽不如我们几个,但自保也绝无问题。你不能让他一辈子都活在九原,活在我们几人的羽翼之下。”
“可是……”叶晓易摇头,她想起了颖川似乎还有个颖川五院,而那里遍地大儒,足够郭嘉这好学之人流连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