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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怀瑾的父亲曾经是战无不克的威武大将军,因为边疆常年不安慰,十几年来战事不断,所以孟怀瑾从小跟随着父亲在军营里长大,驻守在冰天雪地的与北国jiāo界的边境上。
孟家一门都是将士,历代的男人都是死在战场上,所以父亲希望孟怀瑾不是个小男儿而是个男子汉,也一直用对待男子汉的方式对待他。
从记事起孟怀瑾就是在校场里度过的,寒冬腊月也一样天不亮就要起来训练,酷暑的日子就算是日头正烈的午后也一样要顶着烈日扎马步。
孟怀瑾天生就皮肤白皙,也特别容易受伤,冬天冻掉一层皮,夏日冻裂一层皮,对于孟怀瑾来说,这些都是常有的事qíng。
七八岁的时候,孟怀瑾总是怀疑爹爹是不是真的爱他,因为虽然娘亲总说爹爹在这世上最爱的就是他,他却从来感受不到。
比如练习格斗的时候一次又一次把他摔到地上,比如从不让他玩耍只让他习武和读书,比如从不允许他哭不允许他撒娇。
即便他身上每一块是好的了,即便他被打得哭,即便他流血了,爹爹都从来不留qíng。
有时候娘亲一面哭,一面给孟怀瑾上药。孟怀瑾见娘亲哭,就会趁机求娘亲,希望娘亲能跟爹爹说,让他明天不要再训练了。
可是娘亲却从来只是哭,从来都不帮他。
有时候孟怀瑾会想,兴许连娘亲也是不爱他的吧……
直到孟怀瑾十五岁那一年,他的父亲战死沙场。
孟怀瑾还记得那是个大雪天,趁胜追击的父亲不想中了敌军的埋伏,被部下救回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了。
父亲身上都是箭,简直就像是一只刺猬。
孟怀瑾已经不大记得当日的qíng景了,只记得雪地都被爹爹的雪给染红了,他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只是看了一眼娘亲,又看了一眼他,然后就死了。
悲愤的孟怀瑾挂帅上阵,趁着敌军正欢庆胜利的时候突袭,终于击溃敌军并且拿下了敌军将领的首级。
那一日当他亲眼见到堆积如山的尸骸,看到顿河边那经年的白骨,才明白战场是如此的残酷。
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父亲曾经对他的铁血竟是给他最好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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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二九
花清雨听得入迷,见孟怀瑾不讲了,便追问道:“后来呢?你打了胜仗之后呢?你娘亲应该很欣慰吧,你给你爹爹报了仇。”
“她很高兴,她还哭了,说我长大了,以后可以独当一面了。”孟怀瑾抱着花清雨的手紧了紧,用很轻的声音继续说道:“然后她走到爹爹的尸骨面前……拔剑自刎了。”
花清雨听得心里一惊,可孟怀瑾却笑了起来。
“得胜归朝后我继承父亲威武大将军的称号,成了最年轻的大将军。可天知道我多讨厌战场,多讨厌血,讨厌肮脏的残破的尸体。”
“那你为什么不能不去打仗?”
“总有人要牺牲,不是我也会是别人,”孟怀瑾不知道该怎么向花清雨解释国家大事,只得简单地说道:“为了百姓安乐,为了保家卫国。”
“你们不打仗不行么?不打仗百姓不是更安乐么?他们的儿子也不用死在战场上不是么?”
“这你得跟敌国的皇帝说才行。”
花清雨想了想问道:“要是敌国的皇帝说不打仗了,我们的皇帝会不会也就不打了?”
孟怀瑾被花清雨问得一愣,因为他发现了一个他从前从未想过的问题。
“不知道。也许不打了,也许还是要打。”
“为什么?”
“为了领土。”
花清雨瘪瘪嘴像是很不满似的。
“皇帝真是坏东西,他们不是都有自己的地盘了么,为什么还要别人的。我觉得百姓跟着谁都一样生活,有什么可打的!如果不打仗你的爹爹你的娘亲就不会死了,我讨厌打仗,我也讨厌打仗的皇帝!”
“小花,你很聪明,的确,百姓跟哪个皇帝都是一样的生活。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孟怀瑾拍拍花清雨的脑袋道:“好了,不说这个了,我跟你说我小时候的故事可不是为了讲这些的!”
“那你是为了告诉我什么?”
“告诉你我也知道被抛弃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