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洛冰也同样觉得自己有点无良,立马自我检讨一下,说:“我饿了,又去吃了点东西,没有想到会让三哥担心。我做事太欠考虑了。三哥,莫生气。”
陈汐华只是叹息一声,便不再说话。周洛冰也不能再说什么,两人就这样拿着电话,却是隔着天涯。过了好一会儿,陈汐华才让她去睡觉,挂上了电话。
周洛冰轻叹一声,这样的纠结,她再也不要了,实在是太累了。这人活着,必须过让自己痛快高兴幸福的生活。人可以战死、可以劳累而死、可以为国牺牲,就是不能憋屈死。
不能再在他的羽翼下幻想,不能再小心翼翼地迁就他,在他面前完全忘记自己。
“这一切的不能,就从不要太想他开始。”周洛冰自言自语,拉了薄被躺下,真的就不想他。其实,她知道自己一旦下了决心,是多么狠决qiáng大,一旦下了决心,就不可能回头。所以,这三年,她很少想起陈汐华,很少去想他们渺茫的未来。她怕自己下了狠手,断了最后一丝的可能。
但事到如今,不得不下狠手了。她已然决定,要过自由呼吸的日子。
这一宿睡得其实很好,第二天一早起来,神清气慡,gān嘛往医院去,妈妈已经用过饭。护工已经来通知妈妈去做检查。
周洛冰将妈妈抱上担架车,等在一大群人之后,时而会轻声地跟妈妈聊天,神qíng温和而乖巧。妈妈眉目里会有笑。周洛冰笑着就心酸了,别过脸,落了泪。她知道妈妈多么痛,却还要忍着笑。
检查完毕,周洛冰又陪妈妈聊天,用过午饭,哄了她睡着。她这才感觉饥肠辘辘,胡乱买了盒饭吃下,就焦急地等结果。
结果倒是很快,下午三点就拿到。那医生看着报告,长吁一声,说:“果然不是脑瘤。”
“那是什么?”周洛冰立马问。
医生的眉头蹙起来,深深地看她一眼,看得她毛骨悚然,即便淡然的她,也不由得又问:“医生。那到底是什么?”
“我怀疑是陈旧xing血块伴随了新出血。你们仔细回忆,是否有摔倒没有治疗的qíng况,或者以前有没有别的病史。”医生缓缓地说,后面又补充一句:“当然,这只是凭我经验的推测。具体事宜,一会儿开会时还要讨论。”
“摔倒。去年搬水果有滑到摔倒了头。但一会儿就不疼了,就没有管了。”爸爸在一旁cha话。
周洛冰忽然觉得沮丧,这些年,太多的心思给了陈汐华,对于父母却没有太关心。竟然从来没有主动去问过他们怎么样。
“那可能就是了。不过,也不排除本身血管畸形。好了,我先去开会讨论。晚上再详谈。”那医生推了推眼镜,拿上各种资料往会议室去,走了两步,看到周洛冰一脸沮丧,也忍不住安慰:“姑娘,这不是脑瘤,就不必太担心的。”
周洛冰在病房里守着睡熟的妈妈,一直到晚饭,伺候她吃药吃饭,洗漱,哄她睡下。这才去医生那里,因为第二天有几台大手术都需要跟病人家属商议,所以,几位医生都还在。
周洛冰走进去,那医生已经拿了手术同意书过来让她签字,这令她十分惊讶,立马问:“确诊了?”
那医生面露难色,说:“必须开颅。无论是不是。你放心,我们有完全准备。”
周洛冰向来平和,都不由得厉声说:“你们没确诊,怎么可以就动手术?”
“医学并不没有发展到巅峰纯熟。很多东西,还得靠经验,这几位前辈都是很有经验的。”旁边年轻的医生立刻打圆场。
“那是我妈。我就这么一个妈妈。”她这话说得可笑,但这一刻,谁都没有心思去笑。
几个医生蹙眉,面面相觑,还是主治医生推了推他的眼镜,说:“我有百分之九十八的把握是陈旧xing血块伴随新出血。初步推测有先天脑血管畸形。你想想吧,如果不同意手术,我们也没办法。”
周洛冰点点头,只觉得思绪纷乱,梦游时地摁了电梯下楼,在街边站定,看车来车往。城市的灯火辉煌在眼前模糊。
她其实清楚没有别的出路,必须背水一战。但是那是妈妈,除了爸爸之外,唯一的亲人,是自己生命中十分重要的人,自己这是在赌博。
“周洛冰,你站在这里gān什么?”忽然,有声音响起,那样清澈宁静,像是灼热里chuī来的一阵清风。她几乎不用回头,就知道是顾汐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