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洛冰想到一句“质本洁来还洁去”,一时之间无语。这些日子,她所了解的周锦行确实也不像凡尘之人。若说她与周锦行长得相似,也不过是两个极端。周锦行是心无俗世的女子。而她则是凡尘烟火的人。
“她安静,淡雅,语气温柔。像是最柔和的风。这世间,再不会有第二个人有那样的纯净气息。”陈汐华依旧回忆属于他的美好过去,怀念那个早就不在的女子。
“听二哥说过。”周洛冰觉得一直听着一点不回应是一种罪过,便是这样回应了一句。
陈汐华顿了顿,说:“洛儿。我无意拿你和锦行比。你即便安静,都有一种灵动,那眼神里有藏不住的活泼。我一开始就知道——”,他说到此处,眼神直直扫过来,很认真地说。“我一开始就知道,你是你,锦行是锦行。”
周洛冰抿了抿唇。想要说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才恰当。于是只安静地看着他。
“洛儿,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锦行。也没有试图从你身上去看锦行的影子。”他又说。
“我知道。”她不敢再看他的眼眸,怕看到不合事宜的。
“只是我到底看走了眼,从没想到你是这样璀璨的所在。这倒是三哥眼拙。”他轻轻一笑。又说了在“最神话”里的几次见面,只觉得这人若是现实中的对手。必定也是可怕的,却从来不曾想过会是她。
“我能有今日,全仰仗三哥的栽培。若没有三哥,哪来今日的周洛冰了。何况,我怕你不喜欢那样飞扬的女子——”她说到此处,便是打住,觉得这样说下去得是越来越理不清的。
“我一直很珍惜洛儿,舍不得半点的风霜。所以,三年前,在沪上,你忽然那么说,我才对你说了那些话,只是怕给不了你幸福。”他说,动了动嘴唇,却又停住。
周洛冰只觉得一颗心跳得很快。陈汐华却终于没有说出什么,只是看着她。良久,才问了一句:“这一辈子,你非他不可么?”
“三哥,你了解我,就该知道,在周洛冰的字典里没有非谁不可。但若他*着我,我*着他。我便是一丝一毫的机会都不会放弃。但若他不*我,我便转身离开,一次头都不回。或者,这世间艰难异常,若非得要天各一方才是最大的守护,我想我也可以接受分离。三哥,你刚才很含蓄地说我跟姐姐不一样。其实我自己很清楚,我世俗而现实。殉qíng之类的事,我从来不会gān的。”周洛冰很认真地说,声音清澈明朗。
陈汐华沉思片刻,说:“你放心,我答应过你姐姐,好好照顾你,必定不会让你不幸福。”
“三哥,你为我做得够多了。那日,老爷子来,我就猜到你是为了我的事动了陈家的基业,否则陈老爷子不会亲自来锦城。所以,这一次的事,我不希望三哥再cha手了。”周洛冰语气坚定。说实话,她这一辈子欠陈汐华的亦太多。过去,她以为这一生一世,她可以那样疼*他,一生一世来还。可是,他将她拒之门外,让她的心如同一尾鱼,被放在火上慢慢地烤,最终烤得没有了生气。她终于偃旗息鼓,连带息心。如今再难回返,只能枉自嗟叹。
“不是cha手的问题。这一次,我只是重新执掌陈家而已。老爷子装模作样来试探我是不是真心执掌,你认为他真勃然大怒了?你可不知他是出名的老狐狸,当初把敏华两口子算计得让人都看不下去了。你是没跟我爷爷接触,要是大凡接触一阵,就晓得这绝对是老狐狸。”陈汐华絮叨了一阵。
周洛冰喊了一声:“三哥,不要在为我做什么了。你为我做的够多了。”
“你不做我的女人,就连我的妹妹也不做了么?”陈汐华语气也陡然变得咄咄bī人,平素里那柔和全然没了,脸上全是生气。
周洛冰愣着,不知道怎么去回答这个问题。他却是缓和了语气,说:“我若不执掌陈家,谁晓得你是我妹妹。谁晓得你的分量。”
他那几乎是自言自语,周洛冰心里却是刀割一样,一寸一寸地疼痛。这十年,她关注他的一举一动,他是个多么向往自由的人。他曾说过他想年岁大一些,就开始整理古典美食、剑法,种一塘的藕,看花吃藕,带养鱼,搭葡萄棚子,种葡萄,自己酿酒。如今,他却再度回到决裂的陈家。那一年,锦行之死,他心灰意冷离开卫戍,丢弃自己的前途,与陈老爷子决裂。而今,他却为了她的任xing再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