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和陛下在堂上高座,妃嫔依次列在两侧的平台,没人各一张小桌。其他皇亲国戚按男左女右,各边围坐成十几桌。中间则是歌舞的红毯秀台。
首先是太后和陛下劝酒,再由底下的人敬酒,大家依礼互相寒暄、祝福之后,就可以自由饮食,不再受宫规限制。
今天本来只是宫女歌舞助兴,没有妃嫔参与的,但是涅儿还是叫筱茵带着焦尾琴来了,因为她没有忘记答应过莫赫龙宿的事qíng,只是见他一直在吃喝,偶尔侧头过去跟太后说几句话,也没见他提起要她弹曲子的事,所以她也就低头默默吃着饭菜,没有去关注其他的事qíng。
只是从宴会开始之后,就有一道灼灼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让她浑身不自在,好像是被人监视着一样,她没有去探寻目光的主人,因为这是从男宾宴席那边过来的,她身为妃子,关注男宾与礼不合,再者,就算她不看,她也知道这样肆无忌惮的人当然只有一个莫赫龙珂。
“涅儿!”
“嗯?”涅儿听到有人叫她,抬了抬眼循声看去,是莫赫龙宿示意她弹曲。
涅儿看了一眼下面,发现台上的宫女已经换了一批,她们都在下面垂手望向涅儿,像是在等待什么。周围的宾客也都放下了碗筷,把目光定在高座上。
筱茵叫小宫女另抬了一张矮桌来,把怀里的焦尾琴放上去,又转身扶涅儿过来坐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涅儿,个中味道自由不同,她还没有开曲,所以大家也不好说什么,都是屏气敛神地听着。
涅儿轻抬手腕,指尖微转,在七弦上轻拢慢挑,即时,乐声潺潺如山中清泉,伴着清风,在这万物凋败的冬夜让人仿佛临身初chūn的青山绿水之间,怡神舒畅。
玉腕又急旋换转,指尖的点触更加密集迅捷,让听者又如到了夏雨淅淅沥沥的盛夏,眼前竟现莲瓣出尘,被雨洗过依旧婷婷玉立,荷叶上滴滴嗒嗒地敲击着莹亮的雨珠……
一曲弹毕,整个殿堂尽是鸦雀无声,就连呼吸也都是轻得怕惊动这奇异的氛围。
“啪、啪、啪!”片刻之后,台下终于响起几声掌声,是莫赫龙珂。
众人如梦方醒,都由心地鼓起掌来,只有两边平台上的妃嫔们在脸上假意地堆上笑,轻轻地拍几下手掌做个样子。
她们心想,涅儿从来就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只是她把自己所有的锋芒都挖地三尺藏起来,只是从她纯美的脸蛋上看不出来,上次不露脸,原来是要留在这个时候可以一枝独秀,艳压群芳。
一曲群芳妒(6)
“皇嫂真是有一双妙手啊,技艺超绝!可惜……”莫赫龙珂边鼓掌边走到了红毯秀台上,一个一个看着那些宫女,又打量了一遍坐在平台上的妃嫔们,最后看着莫赫龙宿神秘地笑笑,没再说什么,转身又快步回到自己座位上喝酒了。
大家都不明白他这样是什么意思,伏头窃窃私语。莫赫龙宿也没有什么都不说,甚至表qíng从来都没有变过,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莫赫龙珂这么一闹,倒是让莫赫龙宿多看了涅儿几眼。他是在想,这样卓群的女子,到底是怎样的身份,又是经历过什么样的事qíng?
早上尚清风从鸽桑回来,给他的信息却是宫中没有任何人知道涅儿的过去,知道的只是她是鸽桑王的宠妃柔妃的女儿,只是宫中也搜不到半点关于柔妃和涅儿的生活细节。她们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倒是有一件比较奇怪的事,就是在涅儿出嫁的第二天,鸽桑皇宫有大批的宫人失踪,上到背景显赫的妍妃,下到一个小宫女,在这件事中,总共有几百人不见了踪迹,奇怪的却是鸽桑王没有一丝动静,这件事很明显地表明,这是他默许做的,或者就是他下令做的。
他又想起了涅儿在来到苍泷国那天,手腕是受伤的,而且还不轻,难道与这件事有关?
以麒麟军首令的能力,竟然什么线索都查不出来。这真是奇了。不过这也提醒了他一件事,就是他以为鸽桑王早就昏庸、靡顿了呢,原来这老狐狸还jīng着呢,要是大意,恐怕被鸽桑王在后面送上一刀都不知道。
本来昨天还心qíng大好地想要涅儿在今天给他献上一曲,却在早上听到了关于鸽桑的事qíng之后,对涅儿的事qíng有了些怠惰,又因为她的背景迷雾重重,心里也不自觉地生出一层薄薄的隔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