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你的手还痛吗?”筱茵跪在榻前,捧起涅儿的手,小心翼翼地查看着伤势,看着看着,竟泪眼朦胧地哽咽着说,“太子和三王子真是狠心,竟忍心下手那么重,还有葵姬公主……”
筱茵从chuáng柜里拿出疗伤的药膏,轻柔地抹在涅儿手腕的伤口上,她不再吭声,只有两行清泪啪嗒啪嗒地滴在chuáng沿上。涅儿看见筱茵如此心疼她,欣慰地笑着。这世上,恐怕只有筱茵是真心在乎她了吧?
“好了,筱茵,我不疼。他们说我是怪物,是因为我每到中秋节时下身就会变成尾鳍有关吧,既然是我的问题,也不怪他们那样对我,只是……我答应过娘亲我要活着的,他们要鞭打我不要紧,但是要是要杀我的话……现在我们能够离开鸽桑,不是好事吗?”涅儿轻松地笑着,想以此来安慰筱茵。
见涅儿这样想,筱茵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知道涅儿心地善良,从小到大,每次被王子、公主们欺负了,总是咬牙隐忍着,从来不还手,也不出声反驳。
这十八年来,她就在灰暗的石塔五楼居住,伴着她娘亲留下的一屋子书籍度过。
本来她想就这样与世隔绝地过完此生的,可是,那些大她几岁的王子公主们就是喜欢到梅林来拿她寻开心。好像她就是一具玩偶,供他们无休止地打骂、凌rǔ。
想起那些日日被拳打脚踢的日子,涅儿打了一个冷颤,她躺下来,把身上的绒线毯子拉到脖颈处,蜷缩着娇小的身体昏昏睡下了。
筱茵看着涅儿微皱着眉头的睡容,无奈地摇着头,坐到茶几边拿起桌上的鸳鸯绣帕继续绣起来。
外面的雨幕依旧灰蒙蒙地延绵到地平线上,像是永远也闯不开的命运牢笼,把他们罩在里面,无法安生。天边偶尔有几声闷雷,像是令人胆寒的冷笑声,又像是迟暮老人哀怜的叹息。
在这样的环境中,送亲的队伍迤逦地前行在崎岖的山路上,慢慢地远离鸽桑,同时慢慢地靠近苍泷——那个有着无数未知数的地方。
和亲之路(3)
苍泷的皇宫里早已张灯结彩地等待鸽桑和亲公主的到来,苍泷皇接受的和亲公主不下五个了,以前周边小国送来公主时,也都有迎亲和摆布喜灯的红绸。可是却从来没有这次那么热闹,或许,也是因为鸽桑是南方国土面积最大的国家的缘故吧。
起码,苍泷皇的其他妃嫔是这么想的。现在宫里都是苍泷国权势之家的女儿、孙女,她们的后盾就是朝中重要的文武权势。而那些和亲而来的公主们,早就如传言的那样一一死去了。
所以,这次虽然婚典办得比较隆重了些,但是那些妃嫔们是绝对不会担心的,因为,她们认为,这个鸽桑公主也不会活得了一年的。
“陛下,送亲队伍已经到宫门外了,可以把公主迎进来了吗?”站在玉阶下的总管太监捏着嗓音禀报道。
苍泷皇——莫赫龙宿听到后眉也不动一下,继续把玩着手中的白玉酒杯,面无表qíng。就这样,他身后的总管太监站在秋风中,等待着他的回应。
“太后呢?”龙宿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啊?哦,太后带着芸昕公主到昭华宫去了。”服侍陛下二十几年,他还不了解陛下的xing子么,陛下是孝子,只要太后出马的事,他都不会再拖沓。
果然,龙宿站起身伸了伸懒腰,看了看转晴了的天穹,就转身往殿外走去。太监总管董钦向着殿外高喊一声“陛下起驾”后,就急急忙忙跟上了龙宿的脚步。
龙宿迈着虎步来到金銮殿的云阶之上时,一身大红凤冠霞帔的鸽桑公主也正好踏进宫门。龙宿高高在上地看着莲步走上来的娇小身影,本来郁恨难当的心qíng竟稍稍有些松解了。
待涅儿被宫娥们簇拥着走到一半的云阶时,龙宿眯起了双眼直盯着涅儿看,似乎要把她头上的喜帕看穿,一睹被掩盖起来的容颜。
“陛下——”涅儿已经走到他的跟前,等待着龙宿牵起她手中的红绸,只是久久不见动静,一旁的董钦才小声地唤回龙宿的神志。
龙宿定定地看着喜帕上的一对金线鸳鸯,扯了扯唇角,形成一抹yīn冷的嘲笑。隔着喜帕,涅儿本来是看不见龙宿的上半身的,可是,她竟清晰无比地感应到了这股冻人心扉的冷笑。
涅儿由于紧张而不断地绞着手里的红绸,而龙宿却在这时粗鲁地一把拉起红绸的另一头,害得涅儿低低地叫唤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