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着殿下之人,墨发垂了一缕在耳边,请冷冷地衬出肤白似雪,他不过二十出头,如何能够压住底下那些官员?
李群见皇帝许久没有回应,顿了顿,又开口道:“难道陛下,不想趁此机会,清除废帝余党?”
皇帝眼睛一亮,笑了。
李群,是一把好刀。
一把真正的好刀,必须要有刀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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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疲惫地合上眼,沉默了半晌,李群轻撩开帘子一角,问跟在旁边的书童道:“jú年回去了吗?”
书童答道:“沈姑娘在宫门口被玉宁公主拦下,说了一会话便一人走回去了。”
“走回去?”李群皱眉,“她是走回去的?”
书童点头道:“来时有宫里的马车,但是回去便没有了。”
李群神色一凛,冷然低喝道:“胡闹!你怎么让她一人走回去!”
书童从未见过他这般愤怒,一时吓得手抖,“奴、奴才……”
李群没有理会他,心里估计沈jú年此时应该还未到家,眉心渐拢,对轿夫道:“加快步子!”
她的身体还没复原,上次为他渡了真气,昨日又受了刺激……
李群下意识地摩挲着半环玉镯,心尖处传来阵阵奇异的酸麻感觉,微睁开了眼,看着手中玉润,眼神不自觉柔和了起来。
——便是有,又如何?
原来,她心里是有他的。
可是,他在她心里,到底是怎样一个存在?他喜欢她脸上微红,低声地唤他“审言”,然后才发现,原来自己也有了喜欢的人和事。
但是郭雍……
李群蓦地攥紧了玉镯,眼底闪过一丝决绝。
既然她并非对他无qíng,那么这一次,他绝对不会放手了。
“大人,沈姑娘就在前面!”书童惊喜地喊了一声。
沈jú年一人慢慢地向前走着,来时坐着马车,不觉得如何远,现在一步步走回去,才发现也不怎么近。
李群果然听到了她那句话,可是她竟然说出口了……
初离沈府,或许她心里有的,只是一个剪影,所以纵然遗憾,她也是选择了放手。
安州事变,她身边再无一个亲人。萧锦琪对她好,她也是摆脱不了对萧府恐惧,那样的环境中,只会让她更加思念当年小院里与世无争的平和。人在脆弱的时候,总是会想要寻找一个依靠,茫然四顾,除了他,还有谁呢?
于是在等待中,心里那抹剪影逐渐清晰了起来,想要靠近他,和他在一起,但是却又不敢靠近,一是怕他无心,二是……
郭大路,郭雍,他回来了。
——俺是有婚约在身的人了,绝对不会和其他人牵扯不清的!
她蓦地觉得脸红,惭愧,仿佛有一把名为道德的尺子狠狠扇上了她的脸颊。
为什么对他动心呢……
若不曾对他有qíng,那她就可以平心静气地嫁给郭雍了。若没有喜欢之人,嫁给谁不一样呢?
婚约,感qíng……
沈jú年叹了口气,嘲笑自己的虚伪。
若皇帝下旨,让她嫁与审言,她还会这样坚定地拒绝吗?
或许……
或许不会……
心上的那一层冰,在说出那句话之后,寸寸融化,雪融冰消,压抑了许久的感qíng,缓缓地在心湖上dàng着圈圈涟漪。
审言,审言……
反复地在舌尖品味着这两个字,一丝酸,一丝甜,一丝苦,大概是一种毒。
萧娉婷不能解,她也不能。她却比萧娉婷幸运
“沈姑娘!”忽然听到身后有熟悉的声音唤她,沈jú年一怔,停下脚步回头,忍不住心上一跳。
李群的书童,李群的轿子。
轿子在她面前停下,帘子被轻轻撩起,李群划出轿门,目光在沈jú年脸上逡巡,确认她无事,这才松了口气,但随即又微微沉下脸,低声道:“上轿。”
“什么?”沈jú年一怔。
李群轻握住她的手腕,感觉到掌中肌肤沁凉,眉心一皱,将她推入轿中安坐。“你身体尚未复原,不想半路晕倒就坐好。”李群的手扶在轿门边上,身子前倾,俯下身子对她说话,见她发上落了一瓣梅花,便轻轻为她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