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人说笑一番,其中一人道:“多日没有开荤,来两个荤菜吧。”
沈jú年听了几句,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便转头向另个店小二询问官府赈灾的消息。
那一边,店小二得了令,便撩了帘子进后院厨房喊菜句,沈jú年五感过人,分明听到厨房传来女子的哭声,疑惑地转过头看去。
洛苏见她说到一半突然转头,也顺着她的方向看去,问到:“有什么不对劲吗?”
“有女子的哭声。”沈jú年心上突然发凉。
洛苏冷冷一笑:“有笑声才奇了。”
“不对!”沈jú年眉头一皱,忽地站起身跑向厨房,洛苏怔了一下,也提步跟上。
店小二掀了帘子出来,看一个少女要闯厨房,立刻凶猛地拦住她。“你做什么!”
沈jú年不与他废话,在他肩上一推,那店小二便跌到旁边去了,帘子一撩起,随后赶到的洛苏看到里面qíng况,也惊呆了。
两个女子被缚住手脚,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人正高高举了刀要劈下。沈jú年还未动手,洛苏已经扬起一枚铜钱,jīng准地打到那人右腕的阳谷xué,那人手一麻,刀立刻掉落在地。
“你们这是黑店!”洛苏震惊道。
掌柜店小二都赶来了,听洛苏这么说,掌柜脸色铁青道:“这位客官别血口喷人!”
“证据就在这里,你们有什么话说!”洛苏指着地上的两个女子,那两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惊恐万状,满面泪痕。
“这是我们高价买来的菜人,是烹是煮,轮不到你来管吧!”掌柜狠狠瞪着两人。
洛苏不明白什么是“菜人”,但从字面意义猜测,再联系方才所见,心里也明白了七分。这些“菜人”,便像牲口一样,不但任人买卖,甚至可以随意烹杀入食!
沈jú年忽然便明白了,为何那村庄里的女子这么少,有逃亡为流民的,也有衩出卖为奴婢,更惨的沦落青楼,却如何也不及眼前两个女子,沦为“菜人”。
“你们……你们还有没有人xing!”洛苏不敢置信地瞪着眼前几人。
掌柜使了个眼色,几个人便把两人包围了。“客官还是少管闲事,你要是有钱,大可以把她们赎去,否则这两个人就是我买来的,我想怎么做,你们也管不着!”
“多少钱!”洛苏立即问道。
“一个五两!”
沈jú年默不作声。十两银子,是救了眼前两个女子,还是买米救那一村百姓?
洛苏激愤之下选了前者,师门规定,不能恃武凌人,但要眼睁睁看着两个女子被杀,她却做不到,沈jú年也做不到。只有买下那两个女子。
饥馑之年,民多卖子,天下皆然。而那些沦为流民的人,多是初卖牛畜,继鬻妻女,若能卖入富家为奴,也是寻了个活路,但中州之地尚有割人食ròu的qíng况出现,更何况是这乡野荒村,名义上是买奴婢,实际上是买糙人,这种qíng况也比比皆是。
洛苏听她们哭诉,脸色发白,震惊心寒。“怎会有人……做得出这等禽shòu不如之事!”
沈jú年无奈一叹,云都门的弟子长年居于山上,衣食无忧,自然无法想像这样的人间惨剧,当年要群初下山,正逢旱灾,见哀鸿遍野,百姓易子而食,或许正是洛苏这样的反应。那时李群对沈jú年说起自己所见所闻,震惊、迷茫、疑惑,这一切颠覆了他对人xing的看法--禽shòu亦知同类不相食,而人为了生存,比禽shòu更加不如。
但旁人没有被bī到那个境地,无法理解那种心境。
长时间的惊恐让两个女子在得救之后很快昏睡过去,洛苏对沈jú年说道:“我送她们回乡。”
沈jú年摇了摇头。“她们既然被卖了一次,便可能会被卖第二次,第三次,你送她们回去,并不能解救她们。”
“那怎么办?”洛苏眉心紧锁,叹道:“人心怎么能比鹤顶红还毒呢?”
沈jú年也不知怎么回答,只有说:“先解了燃眉之急,买了米运回村庄,恢复了体力才能等到赈灾。”
“若官府能赈灾,我们云都门又何必费这么大力气?”洛苏嗤笑一声,无奈摇头,“我们这些钱又能买多少米,能支撑多久?”
沈jú年挑眉道:“洛苏师姐刚刚不是顺了掌柜的钱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