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说瞎话。
多了一个沈jú年,生活对李群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只不过门口的石桌上常常会摆上一壶沏好的茶,装了三四碟点心的食盒,哪几样点心他动过了,出现的次数便会多一些,哪一些他没动过的,便不会再出现了。
快到夏天的时候,她摆了盆小小的苦艾在桌上,说是驱蚊……又摆了一盆紫色的花,说是安神……
李群有时候会晚些回来,踏月而回,远远地便看到院子的墙檐上挂了盏灯,在月色朦胧的夜里,蓦地有了种暖意……
就像三月三那个夜里,明知她在撒谎,他却也同样说了谎,只是不知为何,想让她留下来陪他一会儿……
这种想法,是不是很奇怪?
他的房里,多了盆苦艾,多了盆紫色小花,不知不觉多了一些小小的事物,那个沈jú年,偷偷地渗进他的生活,李群觉得,有些不适应,却又似乎理所当然……
五月过后,天气便开始真正热了起来。沈jú年的事已经不再是焦点了,爱背后说人是非的人们总是会有新的是非可说,跟沈jú年比起来,康小姐和七爷的事更有谈资。
萧娉婷便是这个时候偷偷来找沈jú年。明明是在同个府里,走路也不过一会儿的距离,她却走了两个月才能来到她面前。
萧娉婷看上去又长大了一些,她本来就早熟,来了月事,便真正是个女孩了。
萧娉婷来的时候,李群不在,沈jú年正在院子里搬弄花糙,仰头便见到站在门口的萧娉婷,怔了怔,半晌过后才惊喜地放下花盆,跑上前去。
“七小姐,您怎么来了?”
萧娉婷笑了笑,看着沈jú年的目光似乎与以前有了些不同,沈jú年心里微微诧异着,但一时惊喜,便没有去细想那么多。
“jú年,你还好吗?伤好了吗?”
沈jú年把萧娉婷迎了进来,洗了手给她沏茶。萧娉婷以往觉得茶苦涩,不太喜欢,但李群却是个茶痴,沈jú年跟着他,少不得要学会沏茶。
萧娉婷静静坐在一旁看着她。
三月三之后,她就一直没有见过她,没想到,她现在过得挺好。
不,是更好……
原先的鹅蛋脸有些削尖,现在圆润了许多,脸色红润,有种恬然的安逸。李群的院子与世隔绝,她大概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吧?
那些事又关她什么事呢?
萧娉婷嫉妒她,嫉妒一个她有些看不起的下人。这样安安静静地和李群在一起生活,是她一直以来期待着的,可是却被她轻而易举占有了。
那个晚上,李群抱着她离开,那一幕一直在她脑海中回放。
她和李群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她甚至怀疑,她送给李群的那些东西,是否曾经真的到过他的手中。
可看到她的笑脸,那些话到了嘴边,又开不了口了。
jú年,你和他们是不同的,对不对……
你不会骗我,不会害我……
那时,她终究是没勇气站出来,承认那手绢是她的,jú年有没有怪她?
其实她不该有这种想法的……原来多少个丫鬟担了她的罪名,随便打发就赶出去了,为什么她要对沈jú年觉得抱歉。
她和她们不同……
“jú年,你过来……”萧娉婷笑着招了招手,心里的诸多想法,没有一丝流露出来。
“七小姐,怎么了?这茶还苦吗?”她选了最淡的那一种了。
“不苦。”萧娉婷摇了摇头,她根本没喝出味道来,“你知道吗,四哥和七叔都要成亲。七叔的亲事在六月,四哥是在年底。”
“那是好事啊!”想到那个古里古怪的四少爷要成亲,沈jú年忍不住想,是谁家的闺女这么不幸。
“四哥娶的是康佳楠,七叔娶了另外一个女子,我不认识,成亲后,七叔便要去东北了。”萧娉婷淡淡说道。
沈jú年眼皮一跳。康佳楠,喜欢的不是七爷吗?
她虽然与世隔绝,但也听林妈说起,康佳楠被人撞见和七爷在一起,这种事,怎么可能瞒得了。大概是那一次落水,救了命,却丢了心。
“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康佳楠已经送回扬州了,婚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能说什么?聘则为妻奔是妾,难不成她还能枉顾父母的意思?”萧娉婷抿了口茶,皱皱眉,果然是苦的。她吃不得苦,只爱甜食。想到这,便想起了初蕊。那女子也是凄惨的,没认清自己的处境,妄想逃脱出牢笼,最终只能被人活活捏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