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四郎,穆易,究竟谁才是真实的他?
银镜抱着宗源跪在大雨中,捂着嘴巴哭泣,宗源被雨水浇透了,婴孩的感官十分脆弱,在雨中冷得瑟瑟发抖,哇哇大哭。
六郎颤抖着身体,坚毅的男儿郎,也受不住流下泪来。
亲兄长,失踪多日的四哥,让娘和嫂们日夜牵挂不停,他没死,却不回去,却忘了国恨家仇,成了敌国的驸马爷……真啊命运弄人!
而锦儿,没有做错任何事的锦儿,在他怀里停止了呼吸……
“四哥啊……”眼泪和雨水混为一体,分不清谁是谁,六郎渐渐减弱手上的力道,“四哥……从小到大,我最尊重你,因为你正直,无私,爹打我的时候,你会替我挨打,然后给我上药,买糖葫芦给我吃……你把在冷宫里受尽欺rǔ的德锦带回家,是你给她希望,教她武功,让她真正走上回不了头的路,我一直以为你会守护她一生,可是,我没想到……”
四郎的双手抓紧泥土,指甲磨出血来,在雨水中晕染开。
他根本就记不起来,六郎的话,他听不懂!
银镜说他叫穆易,跟随大宋的商队来辽国做生意,遇上土匪,商队中只有他侥幸活下来,可是受了很重的伤,所以一部分记忆失去了。
他相信银镜不会欺骗他,可是……事实怎么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六少爷,是我的错,你别怪穆易,是我让他变成这样,一切都是的我错……”银镜跪着走过来,宗源哭得几乎晕厥过去,撕心裂肺的哭声撕裂了她的心。都是她的自私,害了多少人啊……为了留住杨四郎,她让车夫把马车赶到这里,结果德锦公主死了,穆易又背上投敌的罪名,让他兄弟相残。
“你走开!”六郎粗bào地推开她,“我们的家事不用你管!辽国公主!我们杨家不会承认你和你的杂种!”
“住口!”杨四郎突然来了力气,一拳打在他下颚上,把他打得跌出去。四郎爬起来,满身泥土,扶起银镜,宗源哭得更大声了,稚子无辜,什么都不懂,却要跟随爹娘受苦。
“你不能打他……”银镜哽咽着,“他是你的亲兄弟……他说的都是真的……”
四郎僵住,头顶一个惊雷炸开!
“银镜……”
她偏过头,把眼泪都忍回去,抱紧宗源,“你是大宋天波府的四公子,杨业的儿子,杨家忠君报国,金沙滩一役,杨家军在我们辽人的铁蹄下全军覆没……我在悬崖底下救了你,你失忆了……”
四郎怔怔地望着她,像自己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
怎么可能?他怎么会是杨业的儿子?
“马车里躺着的德锦公主,是你失忆前深深爱着的人,她叫德锦,你记得吗?她叫德锦。”银镜泪光闪闪地看着他,她已经不顾一切了,告诉他,让他想起来,可能会害死他,可是德锦主已死,她再也不能隐瞒了。
“锦儿……”
记忆里的少女穿过长长街道上的人影,欢声笑语奔向他,他骑在白马上,张开双臂,把她抱进怀里……
她偏着头,表qíng有些天真:“四哥哥,你什么时候再给我chuī《踏雪》呢?”
“中秋节,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再chuī给你听,好不好?”
“好!说定了!我们拉勾好吗?”她伸出小手指,笑眯眯地看着他,水汪汪的大眼睛在他眼前扑闪扑闪,如同满天星辰。
他宠溺地笑着,同样伸出小指,和她的紧紧勾在一起。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
四郎猛转身
“锦儿!”
雨雾重重,乱雨飞寒,淅淅沥沥。
他僵坐在地上。
那原本放着她的身体马车不见了!
雨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落在地上,溅起无数朵花。
六郎也愣住!
是谁?竟然能在他眼皮底下把马车赶走而不惊动任何人?简直不可思议!
四郎冲过去,马车的痕迹早就被大雨冲刷gān净了,大雨滂沱,什么都没有留下。
“耶律寒!”脑中第一闪过的人是他,他用尽手段得到锦儿,自然不会轻易放手!
“不可能!”银镜大声说,害怕雨水把她的声音淹没,“寒哥哥不会这样做!他真心喜欢德锦主!要带走她,不会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