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岚笑盈盈道:“母后风采一如当年,臣妾再如何打扮也哪里及得上您万一?”
太后摆手笑道:“老了老了,就你喜欢贫嘴,夸得哀家跟什么似的。”一侧的梁婕妤打趣笑道:“莲姐姐这般会说话,怪不得皇上和母后都如此喜爱。倒叫我们这些笨嘴拙舌的愈发无地自容了。”
茉岚笑嗔她一眼,不忘侧眸望向御座上的夜飒,他此时垂着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茉岚看在眼底只是一笑,目光极快地移向自己怀中的小皇子,又抱着他同太后说笑了一回。
一堂人各怀心思地说笑不住,牙牙学语的小皇子格外淘气,逗得杨太后心qíng大好,连夜飒脸上也露出难得的笑意。太后身边的近侍翠姑姑见夜飒他母子二人言笑晏晏,陪着笑道:“太后您看,这小皇子笑起来的模样简直跟皇上小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呢!”
夜飒懒懒听着,并不说什么,随意伸手逗弄小皇子一阵,那孩子甚是聪颖,一伸手就抓住他指上的碧玺扳指夺了过去,那扳指本是当年老江夏王弱冠行冠礼时穆宗亲赐,而后又给了夜飒,意义非同一般。茉岚见了忙去掰开小皇子的手,低声哄着道:“子成乖,这个可不能拿来玩,快还给父皇啊!”
任她如何哄劝,小皇子都死死攥着那玉扳指,撅着小嘴却怎么也不肯松手。杨太后见了不由微微一笑,对翠姑姑笑道:“你看啊,皇帝小时候生起气的模样也是喜欢像他这样皱着眉头,绷紧了下巴,看上心的东西,就一定得要到手,你不依他,就又哭又闹个不停。”
夜飒目光还留在小皇子身上,一副思索的模样,沉吟一刻便随口道:“一个扳指而已,他既喜欢,就给他好了。”
这话一说出口,在座所有人神色都变得认真起来,夜飒喜爱皇长子早不是什么旧闻,而这个扳指意味着什么,已经不言而喻。杨太后一脸的欣然,茉岚脸上有抑不住的惊喜,其他妃嫔或是不屑,或是艳羡,惟有角落里的朝颜依旧面无表qíng,广袖下的手指却慢慢攥紧了掌心。
殿里四处掌了灯,照得满殿明晃晃的光亮。夜飒低头批阅,神qíng专注。茉岚陪在一旁,轻轻为他摇着扇子,见烛光暗了些,又亲自折身去剪了灯花。他此时随意抬头朝她笑一笑,烛火映着他的眼睛,映得那目光仿佛都柔和明洁了起来。
夜风习习,殿里四处掌了灯,照得满殿明晃晃的光亮。
夜飒低头批阅,神qíng专注。茉岚陪在一旁,轻轻为他摇着扇子,见烛光暗了些,又亲自折身去剪了灯花。他近来心绪不乐,此时随意抬头朝她笑一笑,烛火映着他的眼睛,映得那目光仿佛都柔和明洁了起来。
依稀是头一回见到他用这样的眼神看她,茉岚立在灯火下怔了一怔,半晌方回过神来,却见他忽然伸臂拥她入怀。她安静任他抱着, 良久听他道:“今日朝会立储一事又有大臣提起,朕想过了,下个月册子成为太子的诏书会下发出去。”
这本是旁人求之不得的喜事,以她的出身,自己的儿子能为储君,自是几世修来的福分。谁料茉岚从他怀中挣出来,此时双膝一曲竟跪了下去,“臣妾斗胆,请皇上收回圣谕。”
她向来温顺贤淑,这是头一回忤逆他的意思,夜飒听了微微“嗯?”了一声。茉岚咬一咬唇,轻轻道:“历朝历代争夺储君之位无不凶险万分,臣妾只有这么一个孩子,惟愿他平平安安活一世,也不想看到他为此丢了xing命。”
夜飒看着她,缓缓道:“你想说什么?”
她将唇咬得更深,直到有腥甜的气息从唇齿间蔓延开,“难道皇上自己不明白么?你如今继续纵容下去,根本就是在引láng入室。”
他微眯了眼睛:“你说谁是láng?”
“除了她还能有谁?”茉岚说到这里索xing不怕了,脱口就道:“她一早就心怀不轨,记恨着自己没有孩子,现今谁若做了太子,必然会被她视为眼中钉。勾结外臣玩弄权术也就罢了,难道连一个背着你与其他男人暧昧不明的女人你也要继续纵容么?”
他忽然抬起眼,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茉岚猝不及防,整张脸被打得偏了过去,半边脸颊一阵麻木过后才是火辣辣的刺疼。
她侍驾多年,向来xingqíng和顺,最得他心意,从前即便再生气,他也不曾与她说过半句狠话,现在却是头一次动手打她。茉岚错愕地抚上颊抬起脸怔怔望住他,仿佛是彻底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