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烨这才抬起脸,甫见得御案之后被君王搂在怀里容颜苍白的女子,他也是一怔,又极快地垂下了脸。
夜飒抬了抬眼皮,淡淡道:“上回你递jiāo的请辞去遂州的折子,朕看过了。”他顿了顿,一只手却已在案下牢牢将朝颜两手箍住,空出的另一只顺着腰际攀上去,语气渐沉,“只是如今北边战事吃紧,朕有意命你领军前往凉州对抗外寇,不知卿家意下如何?”问出最后一字时,他五指猛地收拢,用力抓握住怀中女子胸前的丰盈凝脂,然后近乎残忍的死死摁着。
朝颜疼得蹙紧眉,然而比这更令她震动却是夜飒的话,他竟要杨烨去凉州!谁人不知如今战事最凶险的就属凉州,在突厥人铁骑下,人一旦去了那里,等同送死。古来征战几人回,连着三个月来,源源不断的将士赶赴边疆,然后就是一批一批地阵亡,近乎无人生还。
殿下的杨烨始终伏跪着,骤闻君王此言,只缓缓抬起脸,目光幽深而复杂,良久道:“为国效命,乃臣之荣幸。”
夜飒露出满意的微笑,“难得卿家如此深明大义,圣旨朕已经拟好了,既如此,那三日后就启程赶赴凉州吧!”
下方那道身影慢慢俯首谢恩,她晓得,这应当是最后一眼了,她眼睁睁看着他起身告退出殿外,一点一点消失在她的视线。
身体的痛楚仍在,又被那双铁钳般的手狠狠扳了过去,bī迫她与他对视,四目相对,他邪邪地笑:“怎么?听说朕要他去凉州,心疼了?”
朝颜只能摇头,“没有。”
“真的没有?”夜飒一声轻笑,直勾勾审视她的神色。
她抬起脸,声音无力,“没有。”
他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掴来,她猝不及防,瞬间跌倒在地,鬓上沉甸甸的赤金流苏松脱坠落,泠泠作响。
“知不知道朕为什么打你?”夜飒扼住她的下颚,“朕要把你打醒!让你记着朕才是你的男人,而现在让你如此难过之人不过是你的jian夫!”
朝颜颊边迅速肿起,轻轻道:“我没有。”
“下贱东西!”他勃然大怒,狠狠拽起她的衣襟又是一巴掌掴上,“原还以为你真的是三贞九烈!原来一早就背着朕勾搭野男人!”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将她从地上扯起来,口中喘着粗气,咬牙切齿地骂:“什么做法事?什么出宫?贱人!”
这般打骂一阵,还嫌不够,咬着牙尖刻地笑:“你该庆幸,若非他是母后嫡亲侄子,今日朕早就将你们这对jian夫**活剐了!”
她一动不动地跌坐在了那里,却依旧麻木着一张脸,默然不语。
“你哑巴了!给朕说话!”他死死瞪视着她,又是几个巴掌甩去,掌下已然发了狠,“是不是一直太纵容你了才让你这么放肆!这两年朕又有哪里对不起你,你就是用这样的方式来回报朕的爱吗?楚朝颜!朕恨你!恨透了你的虚qíng假意!”
“你爱我?”朝颜仿佛听见天大的笑话,“一次次羞rǔ我,打我,这就是你爱我的方式?你自私得只爱你自己,玷污我的清白,bī死我的丈夫,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夜飒分明俊美的眉目此时深深扭曲,狰狞如魔,那眼神恨不得现在就将她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她从地上撑起身,脸上竟慢慢浮起笑容,那笑意扭曲作一个诡异的形状,眼睛里分分明明的是厌憎,“是,到了这份上,我早就没脸没皮什么都不顾了,姬夜飒,这辈子想要我原谅你,安安心心做你的女人,你想都不要想!”
这一刻,她恨他,一如他恨她。他们都是太骄傲的人,儿女qíng长,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往昔耳鬓厮磨的伪装散去,便只剩下这**luǒ的恨。留给他的,除却往昔chuáng笫缠绵,巧笑承欢,便剩一片苍白,什么都没有。
爱得咬牙切齿,恨得无可奈何。是谁定的?他冷落后宫三千粉黛,万千恩宠只予她一人,十年的依赖眷恋,换来的竟是今日的一厢qíng愿。
狂怒与愤恨在心底冲撞不休,他眼睛里通红一片,额角的青筋突突bào动不停,猛地拔出随身的佩剑,咻地一声,剑气横空,霍然直指她的眉心。
他咬紧了牙关,一双眼睛充着血,里头yīn戾jiāo织,恨不得将她活吞下去。手指却都在不停地颤,这一剑下去,立刻就能将她了结。可他还是希望她求饶,让他可以再寻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原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