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去请大夫。”裴晔没有理会姜荞,而是唤了一声玲珑。
大夫……若是请了大夫,她就露馅了。水袖之下的双手下意识的紧攥,姜荞面色不改,望着裴晔笑容浅浅道:“方才只是马车颠簸,一时有些不适,现在好多了,不用……不用请什么大夫。”
玲珑有些为难,瞧了瞧这一脸yīn沉的裴二少,心中忐忑万分。早些日子,她见这裴二少待自家小姐不错,见二人关系密切至斯,自然以为这裴二少便是小姐以后的夫君,所以才会听命于他。
可是后来,小姐却说非裴昭少爷不嫁,她便也站在小姐这边。
好生为难啊。
今日裴晔如往常一般穿着一身绣着jīng致图案的黑色锦袍,泼墨般的头发高高梳起,这副风流俊雅的模样好似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不过这俊美无双的裴二少如今沉着一张脸,这副模样,委实有些吓人。
……裴二少的气场从来都是很足的。
裴晔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弯了弯唇,道:“方才我娘的话你也听见了,不要让我为难。”
这副孝顺儿子、温柔表哥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姜荞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弱弱道:“真的不用……我有些累了,现在想休息一会儿。”
裴晔:“玲珑,要我再说第二遍吗?”
玲珑:“额……是。”
姜荞:“……”可是裴二少,我的“不要”已经说了两遍了。
第十五章 阿娆
姜荞躺在榻上,身侧这绣着jīng致纹理的浅色帷幔悄然落下,与外头的一切隔绝开来,双手抓着身下的被褥,眉头微微蹙着。
此刻虽然静静躺着,可是一颗心却是扑通扑通狂跳个不停。因为紧张,掌心早已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黏糊糊的,一阵濡湿之感。
其实裴晔离她并不远,耳畔依稀可以听见他浅缓的呼吸声。虽然与这裴晔相处不久,但是委实无法不对这厮印象深刻。即使看不见他的表qíng,姜荞也知道,这厮如今定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冷峻容颜。
……每次见面都要被轻薄,姜荞想不印象深刻才怪。
足音茕茕,依稀听见玲珑的声音——大夫请来了。
姜荞深吸一口气,凌乱披散着的发丝枕于脑后,胸前一起一伏,而后紧张的攥紧了被褥,真想直接晕了算了。可是如今经过系统的调养,她的身体健康的很,丝毫没有疲惫虚弱之感。
姜荞无奈。
“小姐,大夫把脉了。”玲珑的声音让姜荞怔住了,踌躇了一番之后,便是一咬牙将手臂伸了出去。
罢了,死就死吧。不过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这孩子是他的。姜荞暗暗想着,樱唇一勾,撩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若是他问起来,她就说这孩子是裴昭的便可,反正……反正那日自己与裴昭同chuáng共枕他是亲眼看见的。而且这几日这裴晔俨然并未再纠缠自己,况且有了杜翩翩这个新欢,她又算得了什么。如今只不过是按照谢馥芸的话行事罢了。
不过新欢……姜荞翕了翕唇小声念叨着,弯弯的柳眉微蹙。这个词……好像用的有些不太对劲吧?姜荞摇了摇头,索xing不再去想。
裴晔一脸清冷静静立着,望着帷幔间伸出的那一截鲜藕般白嫩嫩的手臂,双眸忽然沉了沉,原是漆黑如墨的狭眸,此刻更是眩人的很。
见那大夫将手搭在那白皙如玉的手腕之上,裴晔宽袖之下的双手不禁紧握成拳,青筋突起,面色yīn沉的可怕,铁青铁青的。
“大夫,我家小姐方才在马车上吐得厉害,不知这身子有无大碍?”玲珑询问道。一想到自家小姐朝着裴二少爷一个劲狂吐的画面,她就忍不住为小姐默默祈祷。不过这裴二少的反应委实让她意外,暗自庆幸之余不禁对着裴二少有了重新的认识。
虽然小姐不喜欢裴二少,可是她始终觉得这裴二少还是极为不错的。
大夫约摸三四十岁,长着一张瘦长的脸,眉间有一道浅浅的疤痕,脸上亦是一副医者仁心之态。静静把脉之后,勾唇笑了笑,侧眸朝着玲珑,道:“你家小姐身子好得很,许是马车颠簸才偶感不适,并无大碍。”
那雪白的藕臂微微一颤,里头姜荞的容色顿了顿,而后漂亮的眉眼舒展开来,暗暗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