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顾影点头,有些困惑地说,“既然离婚那么久了,她gān嘛还这么反复地闹?这次更是莫明其妙,说什么我抢她女儿,简直语无伦次,毫无逻辑。如果你以后结婚,妞妞肯定也要叫你妻子妈妈吧,她难道还能冲到你家去骂你太太?”
“她那是借题发挥,以为过来闹一闹,我为了保护你,多半就息事宁人,满足她的要求,给她钱让她可以继续挥霍。”岳鸿图微笑,“她说话做事一向就没有逻辑,不然也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有不少像她这样过气的模特儿经过努力成为了时装设计师,或者自己开了公司做生意,谁像她,除了吃喝玩乐养小白脸,就没做过一件正经事。其实她一直不喜欢妞妞,以前女儿还小,哭闹一下很正常,她却嫌孩子吵,竟然打她。后来妞妞见到她就怕得不行,甚至一度有了轻微的自闭症,我经常出差,发现得比较迟,跟她大吵了一架,把孩子jiāo给父母悉心照顾,这才让妞妞渐渐恢复正常。妞妞一直没有享受过母爱,心里特别渴望,所以见到你才会那么喜欢,缠着要你做她妈妈。你后来答应了,她开心得什么似的,我和我父母都很感激你。”
“别这么客气。”顾影听他把家事和盘托出,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好像不说点自己的事就对他不太公平。她犹豫了一下,转脸看着窗外如火如荼的凤凰花,轻轻地说,“我很理解妞妞那样的孩子,其实我跟她的经历有点相似。”
岳鸿图听她愿意讲自己的事,颇感意外,心中一喜,脸上却只敢露出认真的神qíng,很安静地专心倾听。
顾影停了片刻,淡淡地道:“我父母的感qíng原本是不错的,但那个男人和他的家庭都相当重男轻女,他是家族中惟一的男丁,所谓‘千顷地,一棵苗’,所以一定要儿子来继承香火,后来,我母亲生下我,据说那个男人一听是女儿,当时就扭头出了医院,再也没来看过。我母亲抱着我回家,受到完全的冷淡,如果没有我母亲悉心呵护,大概我是活不下来的吧。我母亲到那时候还抱着一线希望,要那个男人给我起名字,结果就给了个这样的名。”说到这里,她自嘲地笑了一下。
岳鸿图本来听刘定国说她是孤儿,心里就很怜惜,现在听她说起,竟是连孤儿都不如,心中更加不忍,走过去轻轻揽住她的肩。
顾影转头看了他一眼,唇边的自嘲不减,“一般父母都不会给自己的孩子起这样的名字吧,‘影’这个字太轻飘,压不住,孩子以后很可能会受磨难,顾影自怜更不是什么好事,说明将来会孤单一世,虽然这样的说法有点算是无稽之谈,但只要是爱孩子的父母,都总会有所顾忌,希望名字也能给孩子一些保佑,让他将来不会吃苦。像你这样的名字就很厚重,大气磅礴,即使以后有什么挫折也镇得住,对吧?”
中国人一般都很讲究名字的涵义,岳鸿图对她的话很赞同,但此时却不敢顺着她的话说,怕会让她更加难过,便轻声安慰,“其实你这名字挺好听的,很美。”
“我早就觉得无所谓了,名字什么的不过是代号。”顾影牵了牵嘴角,神qíng变得有些冷淡,“从我母亲生下我的那天起,那个男人就没再碰过她,接着就一个接一个地出现了外遇。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生个儿子,而他父母也不阻止,默许他在外面胡来。我母亲的xing格温顺,从来没跟他吵过,只是死忍,想要为了我维持这个家庭。在我长到三岁的时候,那个男人在外面的小三生了儿子,我母亲就被扫地出门了。全家人bī她离婚,她根本扛不住。后来我外公外婆知道了,去那个男人家理论,跟他们大吵一架,却被他们说的那些话气得病倒,在一年间相继去世。我母亲万念俱灰,同意离婚,带着我回到外公外婆留下的房子里住着,辛辛苦苦地工作,独自把我养大。她心qíng太坏,又劳累过度,还没撑到我大学毕业就去世了。我一直觉得,我工作后遇到的人再坏,也没生下我的那个男人恶毒。”
岳鸿图自然知道重男轻女的男人非常多,却没想到顾影也会遇到这样的事。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温和地说:“失去你这么出色的女儿,是那个男人最大的损失。”
“嗯,我也这么想。”顾影觉得好多了。这是她第一次对别人说出自己最隐秘的往事,本来以前也想告诉刘定国,但跟他见面的机会实在太少,每次都只顾着高兴,根本没机会坐下来聊以前那些不愉快的事。感受着岳鸿图的安慰,她心里舒坦了一些。自从见到妞妞后,她就对岳鸿图的印象非常好,因为他是一个当女儿如珠如宝的父亲,这让她十分赞赏,还有一丝羡慕与向往,在潜意识里便对他感觉很亲切。她沉默片刻,微笑着说,“后来我做策划的时候就总是会为女孩子和生活艰难的妇女们多考虑一些,想方设法地忽悠你和刘总多拿点钱出来帮她们,这个也算是劫富济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