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妈妈哭笑不得,只能暗自叹气,“我的小祖宗啊,您现在是王妃,可不能说出去不出去啊。”
“做了王妃还不能说出去就出去,那还有什么意思?”无双胡搅蛮缠,“你去告诉他们,不要摆王妃鸾仪,咱们微服出去,要么骑马,要么乘车,动作快些。”
赵妈妈只得妥协,“骑马是万万不可的,只能乘车。”边嘀咕边往外走,派人通知车马房的管事。
乌兰和珠兰服侍王妃更衣梳头,笑着说:“赵妈妈最近两天紧张得很,大概是怕王妃累着。那端午大宴那么麻烦,王妃第一次掌总,确实太耗心神。”
无双看着铜镜,无奈地叹息,“从没见过赵妈妈那般紧张,还是带她出去走走比较好。她和文妈妈把心思全都扑在我身上,连丈夫儿子都顾不上了,想想真过意不去。”
“王妃待妈妈们好,她们当然也是全心全意对王妃。”乌兰给无双簪了一支玉叶牡丹头钗,笑着劝解,“王妃不要心烦,赵妈妈待王妃一片赤诚,也是关心则乱。”
“我知道,赵妈妈她们都是好心,所以她们怎么念叨,我都能忍着。”无双对着铜镜瞧了瞧自己的发式、仪容,满意地点了一下头,便起身往外走。
车马房管事在赵妈妈无穷无尽的唠叨下准备了一辆无比稳妥的马车,其实是王爷前两天就吩咐他特别加固并重新修饬内厢,以备王妃使用,此时便套上四匹健马,拉出来等着。
车厢宽敞,里面铺着厚厚的棉垫和两层毡毯,十分松软,左右暗格里放着书、棋、茶叶、零嘴,小桌子钉死在厢壁上,表面镶有隔条,可以固定住茶壶、茶碗。现在是夏天,特制的烹茶火炉和各种取暖用的物什都没安上去,以后再热一些,会有冰盆放进车厢。总之,这辆马车虽不算极尽奢华,却也是非常舒适。
无双在赵妈妈和荣妈妈小心的护持下坐进车厢,靠在软垫上打量了一下四周,笑着点头,“这是新做的车子吧?搞得不错,很舒服。”
荣妈妈立刻接道:“能得王妃这一句夸奖,那车马房的管事可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无双笑吟吟地说:“那管事办差很用心,回来后记着赏他。”
“是。”荣妈妈答应着,从旁边的丁香手里接过茶来,放到桌上。
马车行得很稳,从勇毅亲王府到迎宾馆本也不太远,又在内城,中途没有出现什么意外,他们很快就到了。
范文同已经等在门口,见到无双下车,就上前行礼,“下官见过王妃殿下。”
“范大人免礼。”无双笑着走进大门,“你们过些日子就要回去了,我过来看看。”
“是,王妃请。”范文同引着她去到正院。
这里原是无双住着,她出嫁以后,这里依然保留着,送亲使团和后来的歌舞队都住在正院周围,那些能歌善舞的糙原儿女都是闲不住的,此时迎宾馆中乐曲飘扬,歌声阵阵,充满异族qíng调,很是欢快。
无双眉梢轻扬,唇角含笑,“听到这些歌声,我一下就觉得好像回到家了。”
范文同轻笑,“要不,王妃把歌舞队留下吧。”
“不。”无双轻轻摇头,“还是让他们回家吧。我嫁过来倒也罢了,何苦让他们骨ròu分离?”
范文同无声地叹了口气。自古以来,公主和亲,都不是什么好事,虽说公主是从苦寒的关外嫁到富饶的关内,夫婿也很好,乃是权倾朝野的铁帽子亲王,如今看来,夫妻也算恩爱,日子过得挺好。但是,范文同并不是见识浅薄之人,他非常清楚,无双嫁过来,就如同把冰山上的雪狐带到江南,放到鲜丽缤纷的锦jī群里,外人瞧着好,其实不一定。这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了,天幸公主xingqíng慡朗,心胸开阔,在什么地方都能自得其乐,倒像是北方原野上的劲糙,风chuī不折,雪压不垮,野火烧不尽,chūn风chuī又生。
范文同陪着无双走进正院,赵妈妈将荣妈妈引去厨房检查食材,乌兰和珠兰也把跟来的其他丫鬟带去准备茶水点心,不让王府中人看到他们去见安七变。
范文同带着无双绕过正房,穿过花园,走向湖边的敞轩,轻声说:“国舅爷这些日子都没出去过。有不少权贵和文人墨客得知他下榻于此,纷纷前来拜望,国舅爷谁都不见,因素xing如此,倒也没人怀疑。下官每天与国舅爷聊聊诗文书画,偶尔手谈几局,颇为惬意。国舅爷惊才绝艳,下官远远不及,以前却自负才名,真是坐井观天,实在惭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