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士开与冯子琮边听边点头,始终面带微笑。
高长恭与韩子高并辔而行,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街边一群高鼻深目、有着金棕色头发的人,讨论着他们来自何处。
宇文宪注意到一直有点心不在焉的顾欢,便策马走到她身旁,笑着问道:“怎么?顾欢将军对我国都城似乎有些不以为然?”
“不不,齐炀王误会了。”顾欢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赶紧对他拱了拱手,“长安城如此壮丽,让人一见便心旌摇dàng,如痴如醉。在下看得出了神,这才没有注意两位殿下的说话,若有不恭之处,还请见谅。”
听了她的话,宇文宪很高兴,连忙客气地说:“顾将军过虑了。本王只怕招呼不周,慢待了贵客。若是如此,陛下定会降罪于本王。”说着,便笑了起来。
顾欢也笑,温和地道:“沿途的周国官员对我们都照顾得很周到,两位殿下还亲自来迎接,让我们十分感动,多谢王爷关照。”
“哪里,顾将军过奖了。”宇文宪好奇地看着她,“听说顾将军是一员女将。”
“是啊。”顾欢平淡地点头。
宇文宪看着她天真烂漫的模样,有些不敢置信,忍不住问道:“你真打过仗?和谁打过?”
顾欢忍俊不禁,轻描淡写地说:“打过突厥,打过契丹,还跟你们打过。”
宇文直在前面听到他们的对话,顿时来了兴致,转头看向她,“顾将军,咱们找个机会比试比试吧。”
顾欢却是笑而不答。
宇文直又道:“不拼生死,只是点到为止。”
顾欢听他这么说,似是暗示自己怕死,心气一激,便道:“好,如果有机会,在下很愿意与卫刺王切磋一下。”
宇文直立刻面有喜色,正要答应,和士开却微笑着说:“比武就不必了吧,无论谁输谁赢,总不免伤了和气。这次我们应贵国皇上邀请,来与陛下共商大计,似乎不宜动武。”
“正是。”高长恭淡淡地道,“我们这次是来与贵国友好协商的,若是动起手来,不免有违贵我两国和平相处的宗旨。顾欢将军,在周国期间,不得动武。”
他说得很平淡,声音也不高,却自有一股威严散发出来,令人难以违抗。顾欢立刻答道:“遵命。”
高长恭这才笑了笑,亲切地对宇文宪和宇文直说:“顾欢将军年轻气盛,行事未免有些莽撞,两位殿下请勿见怪。”
“兰陵王言重了。”宇文宪微微一笑,“顾欢将军xing格慡直,瞧着就让人觉得痛快。本王最讨厌一肚子yīn谋诡计的人了。顾欢将军这xing子倒让本王想起了咱们周国的一位大将,多半你们见过,他叫韩欢。”
高长恭略一思忖,便坦率地道:“是的,本王见过,在建安城下。”
宇文宪的脸色微变,“这么说来,韩欢是死在兰陵王的手中了?”
“正是。”高长恭毫不犹豫地点头,“贵国的韩欢将军拒不投降,率军与本王在城下决战,本王与他大战一百回合,将他斩于马下。”
顾欢的唇动了动,却将到口的话忍了回去。其实,那个周国大将韩欢是她杀的,当时两人的确是打了一百多个回合,顾欢才将他砍落马前。不过,他们现在身在周国,形势复杂,人心难测,高长恭不肯让她承担丝毫风险,没等她说话,便将此事扛了。
宇文宪沉着脸,缓缓地道:“好,兰陵王不愧是盖世英雄。”
和士开转过头来,微微一笑,“齐炀王殿下,贵我两国jiāo战经年,大仗小仗无数次,互有杀伤,这也怪不得哪一个人吧?所谓相骂无好口,相打无好手,战场上刀枪无眼,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谁敢手下留qíng?殿下在战阵上也曾杀过我齐国数员大将与无数士卒,这又怎么说呢?依在下愚见,咱们既然打算议和,便应捐弃前嫌,不再计较过去的事,殿下以为如何?”
宇文宪想起宇文邕的jiāo代,便收敛了心中怒气,客气地笑道:“和大人此言有理,本王受教了。”
和士开对他拱了拱手,“殿下过谦了。”
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消弭于无形,宇文直打着哈哈,继续向他们介绍:“天街以西便是西市,西域胡商多在那边,奇巧玩意儿居多,十分热闹。天街以东是东市,四方珍奇宝货都聚集在此,比西市奢华,却比较安静。各位大人若是有暇,可以去逛逛,小王一定作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