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前,从栖星宫的塔楼上远远眺望思过台的方向,仍然可见五道身影直挺挺地跪在那里,从左往右数第二个家伙依然臭屁地举着把青竹伞。
此景已经是九宫奇观之一。
罗浩早已经见惯不惊,只是今日得闲到此观景台看了一眼而已。而罚那五人跪天思过的人乃是教星象学的夙星,只因说道红鸾星,几个本来打瞌睡的小子全都来了jīng神头,纷纷缠着夙星教他们怎么找与自己红鸾星相对的另一半天喜星。
夙星耐不住一群磨人jīng的软磨硬泡,便教了众人如何观测,其实红鸾星和天喜星并非是天空中南北斗的星系,而是属于huáng道十二宫里紫微斗数盘中地理宫位上‘地气’之范畴。每个人的红鸾星在天空中的坐落宫位是由自己的生辰八字来定位,所以夙星让每个人把自己的红鸾星宫位刻在木牌上,然后挂在星盘之上,当星盘转过一周天后,红鸾星全都会移位,之前红鸾星所在的位置若停有星位,那么此星位便是自己的天喜星。
千离认为这种事很神奇,所以做得极为认真,她小心翼翼地算好自己的红鸾星位挂在星盘上,怀着忐忑不安的心qíng等着看出现在自己原星位上的人会是谁,当然,星海浩瀚,她的天喜星并不一定就会在这一群人中,但是,她内心深处希望会是他。
想着,她悄悄望了一眼不远处,眸中之人冷俊无双,他眼波流转间透着一丝与雍雅气质极不相符的忧郁,神态孤傲,仿佛在他周身都围绕着一股冰凉的气息,将他与世隔绝。
她对他的感觉还如初见时那般,会被他莫名地吸引,却因为俱他而不敢靠得太近。
就在千离偷眼时,星盘一周天运行完,等着看结果的学子们一窝蜂拥到一丈见方的星盘前,内三层外三圈挤满了人,千离头削尖了都挤不进去,别说她那点儿力气,就是号称力大无穷的千垚也没能挤进去。千垚一气之下找千离要了两颗臭弹仍在人群里,那种臭jī蛋气味顿时让所有人都四散奔逃,当然不包括这两个塞住鼻孔只拿嘴呼吸的浑人。
千离远远就看见星盘上自己先前所占星位处有木牌,她心里顿时澎湃起来,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那木牌的主人是谁,所以不经意间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哪知刚靠近星盘,有人已经先一步将木牌取走。
“你……你的?”千离指着那人手里的木牌微讶道,心里的悸动越来越qiáng烈。
千羽瞅了眼自己手里的木牌,一双如墨玉般的黑瞳随即又冷了几分,他将手中木牌揣进长袖中,挑眉不冷不热地反问道:“有事吗?”
看千羽的动作,千离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她赶紧收回心神故作镇静道:“没事,我就是想问问你找到自己的天喜星了没?”这种时候转移话题最好。
“命数之说,我从来不信。”千羽冷冷将话说完,一甩长袖,悠然而去。
碰了个钉子的千离倒也不沮丧,一想到她的天喜星是千羽,她心里都乐开花了。其实千离稍微动点脑子就能拆穿千羽的谎言,试想想当时那么臭的环境,千羽站那里做什么?那人的心思,说不得,说不得……
“站那里发什么呆,你喜欢闻这味儿?”话音响起时千羽眼前飞来一物,她抬手一抓,接在手里一看原来是自己的木牌,千尘帮她取了回来,并戏谑道:“很遗憾,没人认领你的木牌,看来注定你这辈子要做光棍了。”说完,捂着鼻子往外跑走。
与此同时在观星殿外,刚跑完茅厕的千禧急匆匆地赶了回来,一碰上殿外的千羽张口就问:“怎么样?有没有哪个师姐妹入主我的天喜星宫位?”
千羽也不回话,从衣袖中摸出一块木牌,随手扔还给千禧。
千禧拿着木牌若叹了一声:“缘分未到,缘分未到而已。”脸上依旧洋溢着淡淡清清的散逸之貌。他一甩手将木牌扔进殿外清池中,眼见其随波漂远。
从另一侧殿门外出来的千离本来趴在白玉围栏前把玩自己的木牌,想起千羽从他天喜星宫位上取走木牌一事,她就忍不住彪乐,忽然身后拍来一熊掌,她手里木牌没拿稳,掉进了清池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木牌漂走。
缘分这种事有时候真是说不准,谁能预料两块木牌是否会在这波流之中聚首,也许会聚于滩头,也许会散于海中,也许就一直这样竞相追逐……
千离回头,见是千垚拍她,看他无jīng打采的样就知道他定是没寻到另一半,遂安慰道:“该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qiáng求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