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儿……”他脸色铁青,冷汗直流,张了口又阖上,只能将双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试图要给她一些温暖。
她没再说话。
又过了一会,他轻轻拨开她发上的细雪,“数儿,敏申的人在宅外等,你该出发了。”
“我不去敏申少爷那了。”
“那你要去哪?”
“是啊……我要去哪?”
“数儿,你……”
“我现在的身份,不适合住敏申少爷那了。”
身份?那是什么意思?背对着他,数儿始终望着窗外,他看不到她的表qíng,也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
“相公,请您写一张休书给我吧。”
“这是什么?”衣玉露冷眼瞧着晴雨呈上来一碗清香的药汁。
“拿来的人说是厨房炖来让大夫人尝尝的补品,听说很珍贵,是皇宫内院公主们经常补身的极品。”
“是吗?”她目光依旧泛冷,斜睨站着的霞姊。“宋家的大厨都这么贴心,不用主子吩咐,也会自动熬补品呈上是吗?”
“呵呵——是、是啊,大夫人您先喝吧,奴才的事不急。”霞姊看了一下补药的色泽,心里有数,再被衣玉露的眼一瞪,顿时冷汗冒出。
没有捧起药碗,她深思了一会又问:“以前二夫人也喝同一帖补药吗?”
“……是的。”霞姊回得战战兢兢。
明明是笑,却完全没有温度,衣玉露的反应让她很不安,这女人跟数儿可不一样,总让人看不清她在想什么。
“你对补药很有研究吗?看一眼就知道什么药,怎么我看什么补品都差不多,除了……对,除了常喝的药方,我一闻就知道了。”声音不轻不重,却正好都打进霞姊的心里。
霞姊心惊。她这话是暗示什么吗?
完全不在意她呆愣的反应,衣玉露继续接着说:“你这么有研究,不如就去厨房帮忙吧,不用留在我身边委屈自己。”
厨房?不,不要,她才不要去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
霞姊连忙讨好,“大夫人,您是我见过最漂亮、最有气质、最有教养的主子,奴才想留在您身边伺候,跟您多学习学习。”以前宋美华、王竞珊听她这么一说,都会笑得花枝乱颤。
“喔。”
“之前二夫人推您下水,我还大义灭亲出面指证,可见我对大夫人的忠心。”
抬起头,衣玉露好像有兴趣了。
霞姊一喜,再接再厉,“要不是多了我的证辞,这件事还……”
“晴雨,如果我推别人下水,你知道了,会不会指证我?”
“不会。”
“可是有人看到凶手的衣服是我常穿的怎么办?”
“我会说衣服是我偷的,顶下这个罪。”
偷的?霞姊腿都要软了。这对主仆真不好对付,她们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听完婢女的话,衣玉露转身对着霞姊,一脸正经的说:“那我不需要你了。”
“呃……大夫人刚进宋宅不久,可能有些规矩不懂,有个熟人陪着会比较好做事的,我想您还是留下我吧。”软的不行来硬的,霞姊打着如意算盘。
“晴雨,以前你刚到我身边做丫头时,管家有没有告诉你什么叫规矩?”
“管家说,主子说的话就是规矩。”
没再看霞姊一眼,衣玉露转身进内室,冰冷的声音传来,“霞姊,既然宋宅你很熟,那去厨房就不需要人带路了。晴雨,等会把门闩上,我要小憩。”
看她这么难搞定,霞姊气呼呼的走了。
晴雨看人一走,便疟进内室伺候主子,见她不拘小节的和衣躺下,忍不住笑了出来。
睁开眼,衣玉露不解的看她,声音仍是冷冷的,“什么事这么好笑?”
晴雨不以为意,她听惯这冷声了。
“大夫人,我在笑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没外人就叫我小姐,那声大夫人听来真不舒服。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那个叫霞姊的奴才走时脸色很难看,兴许是以为小姐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什么?晴雨,我应该知道什么?”
她就知道,小姐根本不把别人的事放心里,刚刚跟霞姊的对话就只是字面上的意思,是有人作贼心虚了。
“小姐什么都不用知道,记得补药别吃就对了,等会我去跟连祈少爷报告一下今天的事,让他心里有个底。”晴雨边说边帮主子盖上被子。
衣玉露早闭起眼睛了。她打算小睡一下,晚点再去摸摸她的宝贝古筝……想到筝,她突然出了声,“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