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啊,”我妈伸手握住我的手,道,“后来相亲的事,被我喜欢那个人知道了,那时正是决定返城或是留下的时候,他其实犹豫不决,我跟他大吵一架后主动提了分手,其实是不想耽误了他,我知道他因为我难以抉择,但总有一个人要狠下心来是不是?而我当时其实还是怀着侥幸,如果他够喜欢我,就算我说分手,他也会留下的。”
“结果呢?”
“结果,他走了。”我妈低低的一句,并没有任何伤感,就像激越的音乐过后舒缓的钢琴,沉静而从容。
而我却在伤感,因为我想到了钱律,一样是我拼命想跟随着的人,我觉得配不上的人,一样的离我而去了:“所以,你就嫁给我爸爸。”我说。
我妈并没有点头,只是笑了,笑容竟是满满的幸福:“他追了我三年,别人嫌我老,嫌我谈过恋爱的时候,他都追着,帮我家gān活,出钱为我家翻修房子,我赌气说要读书,他就带我去镇上的书店买书,有时候啊,娟娟,你们小年轻口中说的爱qíng,并不是你们想想的那样。”
前面盘里被切成块的苹果,生了层淡淡的红,我送了块到嘴里,想着我妈最后的那句话。
那么爱qíng,该是什么样的?
我送方非出门,两人走在小区里,快六月的天,已经很热了,香樟树开着花,散发着迷人的香,我们沉默的走着,都不说话,走了一段,我忽然说:“非非,背我到门口吧。”
方非回头看我,路灯下,他的眼灿若星辰,却没说什么,背对着我,蹲下来。
我伏上去,只隔着单薄的衣衫,感觉到他消瘦却宽阔的背。
走了一段。
方非说:“你好像轻了,要多吃饭。”
我说:“嗯。”
他说:“娟娟,你没带胸罩吧。”
我拍了下他的头:“关你什么事?”
他笑:“也没什么,只是感觉这样体积更小。”
我掐他脖子。
他怪声怪气的叫,然后又隔了一会儿,听到他说:“如果哪天那个叫钱律的人对你不好,你要告诉我。”
我怔了怔,没有说话。
他又说:“我们不要闹冷战了,像以前一样,我答应你再不说你不喜欢听的话,但是你不可以不理我。”
我还是不说话,头靠在方非的肩上,然后莫名的哭了。
泪水滚在他的脖子里,方非停下来:“娟娟你在哭吗?”
他这么一问,我却忽然大哭,与钱律提分手时没有大哭,钱律离开时没有大哭,此时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忍不住。
方非将我放下,担心的看着我,问我怎么了,而我确实也不知道怎么了,只是哭,手摆着推开他想让他先走,而他却靠过来,将我抱住,然后低下头吻我的泪,一路吻下去,一直到唇,我退了退,他马上用手抵住我的后脑,轻揉的吻我,一下又一下。
似乎有柔软的东西拂过我的心头,有抚慰人心的魔力,我双眼迷蒙的看着他,而他又吻上来,并且深吻下去。
我们试一试吧
我妈在方非的医院做了检查,并不需要住院,医院开了几个药给我妈,然后就可以回家了。
方非看了下化验报告,又看了医生配的药,提醒我妈,以后饮食需要注意的事项,其实都是老话重提,但每次我妈都坚持不了多久。
方非本来想请我和我妈在医院对面的饭店吃饭,我妈死活不肯让他花钱,没办法,方非只好买了菜让我们到他的宿舍里吃饭。
方非的菜在我吃来比我妈烧的还好,他每次回家,他妈就罢工了,一家人巴巴的等他烧出来,所以一顿饭,让我妈吃的赞不绝口,我不由的怀疑,我妈不肯在外面吃,醉翁之意不在钱。
方非将我妈赞得最多,烧得量也多的红烧牛腩打包给我,让我拎回家,说晚上热一下就可以了。
我一点也不客气的收下,我妈还在那边虚伪的说,那怎么好意思。
出来时碰到小芹,我妈看到她就认出来,刚想打招呼,结果人家看我们一眼,直接就走了。
“这孩子是怎么了?”我妈有些尴尬的收回手,问了一句。
“谁知道呢。”我应着,回头看看方非,方非只是抓着头靠在门上。
一路上,我妈又向我问起钱律,我有一句没一句的答着,到后来就问我:“怎么我在这里几天没看到他打电话过来?”